市立音乐厅的穹顶像倒扣的冰晶，折射着舞台冷白的灯光。宋亚轩站在候场区，听着主持人的报幕声穿过厚厚的帷幕，突然觉得呼吸变得困难。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那里本该有另一双手的温度——三天前的深夜，刘耀文还握着他的手说"比赛时我会一直看着你"。
"接下来是星海中学的参赛作品，《草莓狂想曲》！"
雷鸣般的掌声中，宋亚轩踉跄着走上舞台。聚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琴凳上本该并肩的位置空荡荡的，像被人剜去一块的草莓蛋糕。他机械地翻开琴盖，金属铰链的摩擦声让他想起三天前那个暴雨夜。
那天他发着高烧在琴房加练，苏雅瑶的朋友圈突然跳出来。视频里刘耀文正在教她打篮球，女生"不小心"崴了脚跌进他怀里，背景音是她甜腻的惊呼："刘学长好像童话里的骑士呀！"而自己发给刘耀文的三十七条消息，至今还躺在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是凌晨三点孤零零的"胃疼，你能来琴房接我吗"。
"抱歉，突然下雨了。"此刻观众席突然传来骚动，刘耀文湿漉漉地冲进内场，身后跟着撑透明雨伞的苏雅瑶。她白色连衣裙下摆溅满泥点，却像勋章般贴在刘耀文身侧："都怪我非要去看流浪猫，害你差点错过亚轩哥的比赛。"
宋亚轩的手指重重砸在琴键上。错位的音符像把利刃划破寂静，他看见刘耀文正在用手帕给苏雅瑶擦头发，少女纤细的脖颈弯成天鹅般的弧度。记忆突然闪回两周前的雨天，他们躲在音乐教室分享同一副耳机，刘耀文用校服裹住他发冷的脚踝，说"我的草莓精可不能感冒"。
"评委老师，可以重来吗？"宋亚轩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评委席传来交头接耳的响动，他死死盯着琴谱上斑驳的水渍——那是昨夜苏雅瑶"不小心"打翻在他谱架上的草莓奶昔，粉色的糖浆在《双人协奏曲》的标题上晕开，像干涸的血迹。
第二次尝试在第四小节崩坏。当本该由刘耀文演奏的旋律永远缺席时，宋亚轩突然意识到，有些空白是任何技巧都无法填补的。他发疯似的用左手覆盖右手的旋律，错位的和声像场暴烈的雪崩，直到评委举起终止牌。
后台走廊的应急灯泛着青灰，宋亚轩蜷缩在消防栓旁，怀里抱着融化的草莓牛奶。这是他今早特意放在刘耀文储物柜的，现在包装袋上还留着苏雅瑶用口红画的爱心。更衣室传来暧昧的响动，他透过门缝看见苏雅瑶踮脚贴近刘耀文的耳畔，裙摆扫过他们曾经放情侣手链的抽屉。
"恭喜前辈拿到安慰奖呀。"苏雅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指尖转着本该属于他的参赛号码牌，"你知道吗？那天暴雨夜他手机在我这里充电呢。"她晃了晃挂着草莓挂件的手机，"三十七条消息，像三十七颗星星，我一颗一颗帮他删掉了。"
宋亚轩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喉咙泛起血腥味。他想起这半个月来刘耀文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想起苏雅瑶总能在他们约会的甜品店"偶遇"，想起昨天在器材室看到被撕碎的联弹乐谱——现在他知道了，荆棘最残忍的不是刺痛，而是让你亲眼看着它如何一寸寸绞杀你的春天。
"你猜他现在追出来，是要解释还是告别？"苏雅瑶将融化的牛奶瓶踢进排水沟，金属撞击声惊动了走廊尽头的刘耀文。宋亚轩在泪眼朦胧中看见恋人朝自己奔来，却在那双手即将触碰到自己的瞬间，转身冲进了瓢泼大雨。
雨幕将世界切割成模糊的色块，宋亚轩在积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手腕突然被攥住，刘耀文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宋亚轩甩开他的手，发现对方还戴着苏雅瑶送的运动手环，"解释你手机里被她改成'瑶瑶'的备注？解释你们每天互道晚安的聊天记录？还是解释现在这个——"他扯开刘耀文的衣领，锁骨上赫然印着新鲜的草莓印。
刘耀文的表情瞬间凝固。这个总能在篮球场上精准截球的人，此刻却接不住恋人眼里破碎的星光。远处传来苏雅瑶的呼唤，混着救护车的鸣笛——她举着流血的手臂站在马路中央，像朵被暴雨摧折的白茶花。
当刘耀文转身奔向苏雅瑶的瞬间，宋亚轩终于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清脆地断裂了。他摸索着掏出随身带的瑞士军刀，在暴雨中割断了两人情人节编的情侣手链。浸透雨水的红绳沉入下水道的刹那，他忽然想起第一次接吻时刘耀文说的话："我们的缘分是草莓味的，永远不会变质。"
此刻口腔里翻涌的血腥味，原来才是爱情腐败的真实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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