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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尘路梵音共一程(上)

西游笑傲录

第405章:尘路梵音共一程

官道的车辙里还凝着雨珠,混天绫的流苏缠在脚夫车辕的铜环上,蓝红两色被尘土洇出淡晕,像段浸在行旅里的绸带。那枚菱角的藤蔓已顺着经卷爬过"尘路"二字,卷须缠着半段剑穗——是令狐冲系在麻袋角的,丝线被麻绳勒出细痕,穗尖的小石子正随着车轱辘的转动轻晃,在《维摩诘经》"入污泥而不染"的笔锋间磕出细碎的响。

唐僧走在车旁的土路上,指尖捻起那枚石子,石上的水纹竟与《独孤九剑》"破箭式"的轨迹暗合。"这石子原是山坳的弃物,"他将剑穗往经卷深处塞了塞,淡晕与墨黑在纸页间织成张网,"跟着咱们碾过江湖的恩怨,如今沾着官道的尘,倒像把所有的行脚都织成了'烦恼即菩提'的偈语。"

"师父你看这车痕。"悟空蹲在车辕上晃悠,金箍棒往辙印里一点,溅起的泥星中浮出个个小身影:有的挥棒赶车,有的执剑护粮,围着麻袋转圈,"是那只在恒山偷听过仪琳诵经的土拨鼠留下的,你瞧它把剑鞘的铜屑、念珠的木渣都混在泥里,倒像是说'江湖的碎影,原是尘路的禅机'。"他突然从车底摸出个旧剑珥,珥上刻着"五岳"二字,边缘却被车轴磨出个"化"字的虚影,"定是岳灵珊随队押粮时落的,你闻闻,有剑油的腥,还有麦麸的香,混在一块儿,竟比雷音寺的香多了些人间的活。"

八戒抱着个从脚夫那讨来的麦饼,饼渣掉进经卷的褶皱里,在"不染"二字旁堆出个"憨"字,是用屑末和草茎相错写成的。"这饼比庙里的供果实在,"他往嘴里塞着饼,麦香混着芝麻的味漫开来,"粗里裹着甜,像极了江湖的本真,嚼透了才尝到滋味,就像田伯光的刀,看着糙,护起人来比谁都真——原是说'憨'不是痴,是尘路藏在哪的路标。"

沙僧用月牙铲往车后垫土,铲尖带起的草根中,竟裹着片从黑木崖带来的剑穗,穗子的丝线与车辙里的麦秸缠成个"环",环心的露珠里映着远处的城影,也映着梵音隐约的寺塔。"这土记着所有的同行,"他把剑穗埋进辙印,泥土落下时显出"伴"字,"就像那日在通天河,咱们的船与渔人的网并在一处,浪里竟捞出串佛珠——原是说江湖的浪,终会化作尘路的渡。"

敖丙的冰魄剑斜倚在麻袋堆上,剑面映着脚夫擦汗的身影,汗滴坠在麦袋上的痕迹,竟显出半段《笑傲江湖曲》的谱子。"你看这剑影里的劳,"他指尖抚过剑脊上的"化"字刻痕,刻痕里的菱角根须已悄悄钻了进去,"冰与火原是一家,就像这汗,落时是累,润土是生——尘路不是熬人的苦,是把烦恼酿成甘的酿。"

哪吒踩着风火轮在车旁转圈,轮影扫过的路面留下串蓝红相间的火星,火星落在麦糠里,竟燃出些细小的火苗,火苗的形状像极了令狐冲的剑穗在风中舒展。"小爷在车篷里找到个铜铃,"他从怀里掏出个旧铃,铃舌上缠着根红线,线端系着颗菩提子,"你听这铃响!"他摇了摇,铃声里浮出个小哪吒,有的在闹海,有的在帮脚夫推车,"闹够了自然想搭把手,原是说尘路的禅,在肯弯腰的刹那。"

前方传来市集的喧嚣时,令狐冲正坐在麻袋上磨剑,任盈盈的琴放在旁边的草垫上,琴弦上缠着片从麦袋里掉的麦穗,穗上还沾着点麦芒。"圣僧,"他往经卷旁扔了袋新麦,布袋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与悟空的金箍棒相碰,溅出的麦粒落在经卷上,拼出个"共"字,"这麦子是刚收的,脚夫说'剑穗缠着经卷时,就像麦秸缠着麦粒'。"

任盈盈拨了个琴音,道旁的野花突然齐齐俯身,花影在地上拼出"侠骨即尘禅"五个字,字的笔画里藏着半段《九阴真经》与《维摩诘经》的合文。"他们说以前总觉得禅要躲着尘,"她笑着拂去琴上的麦芒,"如今才明白,帮脚夫推车的肩,为路人指路的口,都是尘路的禅。"

唐僧捡起飘到脚边的麦穗,穗上的麦芒落在铜铃上,铃口的余音里竟浮出嵩山的市集:左冷禅的剑与方证大师的钵并放在货摊旁,剑上的霜已化,钵里的斋饭还冒着热气。"《维摩诘经》说'入污泥而不染,如莲华在水',"他将麦穗放进经卷,"原是说尘禅不在僧与俗的分别里,在自净的本心里,就像这麦穗,在田里是粮,在经卷是道。"

突然,市集的喧嚣里浮出幻影,影中有人:魔教长老在帮货郎收摊,少林武僧在教顽童算数,最后竟在面摊旁分食一碗素面,碗沿上一半是剑气,一半是经声。"是当年那些洁癖的余响,"悟空金箍棒往车辕上一顿,金光劈开幻影,"他们还在纠结'沾了尘的能不能修禅'呢!"

哪吒的火尖枪突然化作道红光,穿过幻影时带出串火苗,火苗落在麦糠里,竟烧出株向日葵,花盘上写着"破执"二字。"小爷烧给你们看!"他指着花,"这花向着日头转,也结着籽,本就没定数!"

敖丙的冰魄剑往花茎旁一点,寒气凝成面冰镜,镜里映出的不是幻影,是令狐冲的剑与唐僧的经卷在麦香里相照,光影落在道旁的水洼里,碎成的银片一半是剑招,一半是经文。"你们看这镜,"他冰剑轻敲镜面,"能照见你们心里的障——不是尘与禅不相容,是你们非要在中间架道桥。"

令狐冲突然拔剑起舞,剑光在车旁织成张网,网住的不是幻影,是从市集飘来的炊烟,炊烟落在经卷上,竟在"入污泥而不染"四字旁长出个"俗"字。"某家这剑,"他剑指幻影,"以前总想着离尘脱俗才配谈禅,如今才懂,帮着脚夫把撒了的麦粒捡起来,比赢了五岳剑派更接近真禅——这才是真的笑傲,也是真的尘修。"

任盈盈的琴音突然转急,像在模仿黑木崖的厮杀,却在最烈处转柔,柔得像唐僧在车旁念的《维摩诘经》。那些幻影在琴音里渐渐消散,消散前竟对着经卷深深一揖,嘴里念着"受教了",声音里既有剑穗的清响,又有车轱辘的吱呀声。

市集的面摊老板端着刚煮的面过来,面香里混着葱花的味,"刚听着琴剑和鸣,就知道是你们在说透理呢。"他往八戒手里塞了碗面,"这面能解饿,也能明心,就像你们说的道理,在江湖是剑,在尘路是碗,都是养人的家伙。"

八戒捧着面往嘴里扒,面汤溅在混天绫上,蓝红两色竟透出汤的温润,像极了市集的日光——既有穿透棚顶的锐,又有晒暖麦袋的柔。"师父你看!"他指着绫子,"这色儿原是江湖的红与尘禅的黄,搅在一块儿才像样!"

沙僧的辙印突然涌动,泥粒往经卷上爬,在"烦恼即菩提"四字旁,堆出"尘中行"三个字,字的笔画里,还嵌着些从黑木崖带来的令牌碎片。"这土记着咱们的修行,"他用手抚平泥粒,"从厌尘到爱尘,走过的弯路,都成了禅路的直道。"

悟空突然跳上麻袋堆,抓起那袋新麦往嘴里倒,麦粒落在经卷上,竟在空白处拼出个"真"字。"你们看!"他指着字,"麦子能给侠客吃,能给和尚吃,能当经卷的书签,就像江湖的事,能是烦恼,能是菩提,能是尘禅的种子——关键是你让它长出啥。"

令狐冲笑着夺过麦袋,往唐僧碗里倒了些麦粒,"圣僧尝尝,这麦子混着汗水种的,糙里带点甜,像极了把'江湖'种在'尘禅'里。"

唐僧捏起颗麦粒,麦香入喉时,竟想起在思过崖与令狐冲分食野麦的午后,那时他说"清浊有别",如今却在麦味里尝出"清浊同源"的甘。"《维摩诘经》说'乐住尘劳,现身说法',"他放下麦粒,"原是说尘禅不是躲在庙里,是活在尘劳里,就像这麦,在土里是种,在手里是道。"

日头爬到市集的幡旗上时,混天绫被风卷着飘向市集深处,蓝红两色在日光里舒展,一头系着唐僧的经卷,一头缠着令狐冲的剑。悟空的金箍棒与令狐冲的长剑突然相击,声浪震得麦袋嗡嗡作响,经卷的每页纸上都落下个印记:有时是棒痕,有时是剑痕,最后竟分不清是棒是剑,只在麦糠上拼出个"行"字。

"该进市了。"唐僧将经卷裹好,混天绫恰好绕成个麦穗结,"真经的字缝里,已结满江湖的尘与禅的甘,是时候让它在市声里认认人间了。"

令狐冲往经卷里夹了片市集的柳叶,"带着这个,念经时就想起某家的剑还在帮摊主赶偷粮的鼠,都是尘里的活。"任盈盈往唐僧袖里塞了颗柳籽,"这籽落在市边,长出的树,枝桠缠着剑穗能结果,缠着念珠也能结果。"

队伍走进市集时,沙僧的辙印在身后铺成条路,泥粒与麦糠相融处,长出丛丛狗尾草,草穗上写着"尘路梵音共一程"。最末一株狗尾草的草籽上,缠着半段剑穗与半串念珠,风过时相碰,发出的声竟与经卷翻动的声相合。

悟空回头望了眼官道,金箍棒上的光与令狐冲剑上的光还在市尘里相照,他突然大笑:"走了!让市集的每个摊位都知道,江湖的故事和尘禅的经,原是一首歌!"

八戒嘴里叼着最后半块麦饼,含糊道:"原来取经不是要把尘俗的味洗去,是等混进市集才看见——禅的甜,原是酿着江湖的尘,每口都是经上的字。"

唐僧走在最前,经卷在臂弯里轻颤,混天绫的流苏扫过市集的青石板,激起的尘埃里,能看见无数个瞬间:黑木崖的篝火映着面摊,思过崖的雪落在麦堆,通天河的浪裹着柳籽,脚夫的号子漫过江湖——原来最好的尘禅,从来不是避世的清修,是混在市声里的自净,是剑穗扫过经卷时的那声轻响,是烦恼化尽后心里的那片明,是每个在江湖里跋涉过的人,最终都懂得:最烈的侠骨能担尘劳,最明的尘禅能化江湖,而尘路尽头,原是所有同行者的脚印,叠成的梵音。

当阳光漫过市集的牌坊,经卷上的"江湖"二字突然化作市尘,与"尘禅"二字相融,凝成颗琥珀。而远处的官道上,令狐冲的剑穗与任盈盈的琴音还在轻轻相和,像在说:有些尘,沾着沾着就是禅;有些悟,走着走着就是道;有些江湖,成了尘路,就成了永远的梵音。

面摊老板站在牌坊下挥手,手里的擀面杖在日光里划出道弧线,杖尖的面屑落在地上,竟长出株小小的柳树苗,苗叶上的纹路,一半是《笑傲江湖曲》的谱子,一半是《维摩诘经》的经文。风过时,苗叶轻轻颤动,像在说:江湖的尘,不是染污,是梵音的底色;尘禅的境,不是空无,是藏着整个江湖的活法,在每粒麦、每碗面里,生生不息。

队伍走到市集的中心时,迎面遇上说书的先生,醒木旁的茶碗里,漂着些奇物:有剑穗的流苏,有经卷的残页,有刚收的铜钱。"几位师父往哪去?"先生笑着问,"听说西边来的,带着能说尽人间的经?"

唐僧低头看了看经卷,那枚菱角的藤蔓已穿过"尘路"二字,卷须缠着先生的醒木,木上的刻痕在阳光下,竟显出"江湖"与"尘禅"相缠的纹路。"经就在这儿了,"他轻声道,"在书里,在茶里,在每个活在人间的心里。"

说书先生醒木拍下的声里,混天绫的蓝红两色缠着经卷,与茶碗里的碎银相混,分不清哪是绫子,哪是银,哪是经上的字。悟空的金箍棒往说书台一敲,声浪里,所有走过的路都化作先生的唱词,漫向市集深处,落在该落的地方——原是说,最好的尘禅,从不是修来的,是活在人间,就成了嘴里的话,手里的经,身边的人,心里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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