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大渡河畔遇琴匠，汉源古村解琴愁

第728章 大渡河畔遇琴匠，汉源古村解琴愁

大渡河畔的二月里还凝着残雪，江水却已褪去隆冬的凛冽，泛着青灰色的波光漫过浅滩。岸边的漆树林刚冒出新芽，墨绿的老叶与嫩黄的新叶叠在一起，风一吹，便有细碎的叶片落在取经队伍的肩头。阿牛骑着战马走在中间，马鞍旁除了漆制笔筒与靛青布卷，又多了张阿公交给他的深蓝色棉布，布角用麻绳仔细系着，他时不时伸手按一按，像是怕这柔软的布料被风刮走。林小羽则跟在敖丙身侧，浅粉色棉布被他裁成了一方小帕子，叠在漆盒旁，偶尔拿出来擦一擦沾了晨露的银镯，帕子上绣的小棉花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前面怎么有削木的声音？”孙悟空突然停下脚步，耳朵尖微微颤动，“沙沙的，像是木匠在削木料，只是这声音里带着股子愁劲，不像往日那么利落。”

他纵身跃到一棵歪脖子梨树上，枝头还挂着去年的干枯梨果，极目远眺时，果实在风里轻轻摇晃。只见前方汉源古村外的一片竹林旁，几个身穿青布短打的匠人正围着一堆桐木，手里握着刻刀，却总在落刀时停顿。为首的老匠人坐在竹编蒲团上，手里攥着一块雕坏的琴坯，眉头皱得比桐木的纹理还要深。“村里的匠人怕是遇到难处了，俺们去瞧瞧！”孙悟空说着，从梨树上跃下，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圈，化作一根桐木短杖，杖身还仿着琴纹刻了几道浅痕，轻轻点在融雪的土路上，带着众人往村里走去。

走近了才看清，老匠人约莫六十余岁，手上满是深浅不一的刀痕，指缝里还嵌着桐木的木屑，见到众人，缓缓起身时，腰杆却挺得笔直。“各位施主是远道而来的吧？老朽姓苏，是这汉源古村的琴匠。”他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透着股温润，“我们世代以制古琴为生，造的琴音色清亮，方圆百里的文人雅士都爱来我们这儿求琴。可最近这桐木，却邪门得很……”

“邪门？”林小羽凑上前，盯着苏老手中的琴坯，只见坯体上的纹路歪歪扭扭，有的地方还裂了细缝，像是被冻坏了一般，“苏爷爷，这桐木怎么会这么脆？”

苏老叹了口气，将琴坯递到众人面前，指尖划过裂缝：“往年我们用的桐木，都是从后山百年老桐树上采的，木质紧实，声音传得远，弹起来余音绕梁。可这半个月来，不管是新砍的桐木，还是去年窖藏的木料，都变得又干又脆，削琴坯时要么崩刀，要么裂纹，已经废了十几块好料，连给成都府琴社做的‘焦尾琴’都耽误了。再这样下去，三月里的琴会要是交不出琴，我们全村几十户琴匠，怕是要砸了吃饭的家伙。”

胡青牛上前接过琴坯，用指腹敲了敲，声音发闷，不像好桐木那般清脆。他又凑近闻了闻，眉头微蹙：“这桐木是受了‘干腐’，怕是窖藏时通风太好，木料里的水分跑光了，还沾了霉气。你们窖藏桐木的山洞，是不是最近漏风了？”

“漏风？”苏老愣了愣，“去年冬天雪大，窖藏洞的门被压塌了一块，当时只简单修了修，没想到竟让木料受了潮又失了水。”

敖丙跟着苏老来到后山的窖藏洞，洞口果然有一块新补的石板，缝隙里还渗着融雪。走进洞内，空气里满是霉味，堆在角落的桐木摸起来又干又凉。“你们把桐木搬到竹林旁的晒棚里，用竹露浸一浸，再用炭火慢慢烘，让木料回回性。”敖丙蹲下身，指尖抚过一块桐木的断面，“竹林里的竹露温润，能补木料的水分，炭火慢烘又能去霉气，这样处理过的桐木，肯定能用来制琴。”

苏老眼睛一亮，握着敖丙的手连连道谢：“多谢小施主指点！我们这就去办，要是能救回这些桐木，就是救了我们全村人的生计！”

“俺来帮你们搬木料！”孙悟空拍了拍胸脯，话音刚落，已扛起两根粗桐木，脚步轻快得像提着根细竹枝，“这点力气活，比俺打妖怪轻松多了！”哪吒也跟着上前，两人一趟趟往返于窖藏洞与晒棚，不一会儿就把桐木搬得整整齐齐。左冷禅与劳德诺则帮着修整晒棚，把漏雨的地方补好，还在棚下架起了炭火盆。

唐僧与林小羽留在苏老的琴坊里，看着苏老削制琴坯。林小羽盯着刻刀在桐木上游走，刀痕深浅均匀，转眼间，一块普通的木料就有了琴身的轮廓。“苏爷爷，制琴是不是要学很久？”他轻声问，指尖忍不住碰了碰放在一旁的琴弦，弦丝冰凉，轻轻一拨，竟发出一声清亮的余音。

苏老停下刻刀，笑着点头：“学制琴，先要学认木，哪块桐木适合做琴身，哪块适合做琴尾，都有讲究。再学削坯、雕花、上漆、装弦，一步都不能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琴坊墙上挂着的古琴上，“就像做人，要先认清自己的心，再一步一步往前走，要是心浮气躁，什么事都做不成。”

唐僧闻言，轻声道：“苏老说得是。这古琴不仅是乐器，更是你们对声音的敬畏，对匠心的坚守。我们西行取经，要取的真经，是对众生的慈悲；你们制琴，是对美好的追求，本质上都是在坚守一份初心。”

苏老连连称是，拿起一块处理好的桐木，递给林小羽：“小施主要是感兴趣，不妨试试削一块小琴坯，慢慢来，不用急。”林小羽接过刻刀，小心翼翼地落在桐木上，一开始刀总往歪了走，削出的边角坑坑洼洼，可越削越熟练，最后竟真的削出了一个小小的琴形，虽然粗糙，却惹得苏老连连夸赞。

阿牛也凑过来想试试，结果刚拿起刻刀，就把桐木削掉了一大块，还差点划伤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骑马打猎适合俺，这制琴比织布还精细，俺的手粗，怕是学不会了。”

到了傍晚，经过竹露浸泡与炭火慢烘的桐木果然恢复了韧性，削起来不崩刀也不裂纹。苏老拿起一块桐木，用指腹敲了敲，声音清亮悦耳，激动得老泪纵横：“成了！终于成了！多谢各位施主，要是没有你们，我们这制琴的手艺怕是要断在老朽手里了。”

当晚，村民们在琴坊旁的空地上摆了宴席，桌子上摆满了桐叶包的腊肉、竹筒饭，还有自家酿的梅子酒。八戒吃得满嘴流油，还学着苏老的样子拨弄琴弦，结果琴弦发出“嗡嗡”的杂音，惹得众人直笑。他却毫不在意，捧着酒碗笑道：“这琴虽难弹，可听起来是真好听，比俺老猪哼的小曲儿强多了！”

苏老端着一碗梅子酒，走到唐僧面前：“大师，这碗酒您一定要喝，是我们全村琴匠的心意。你们不仅帮我们解了桐木的难题，还让我们明白了，只要心怀匠心，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唐僧接过酒碗，轻轻抿了一口，梅子的酸甜在舌尖散开：“苏老客气了，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真正能让手艺传承下去的，是你们自己的坚守与热爱。”

夜色渐深，大渡河的流水声在村外回荡，琴坊旁的篝火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融融的。苏老拿起一把修好的古琴，指尖轻拨，琴音在夜色里散开，时而清亮如鸟鸣，时而低沉如流水，听得众人都入了迷。林小羽靠在敖丙身边，手里握着自己削的小琴坯，琴坯上还留着他的体温，轻声道：“敖大哥，原来制琴这么难，要认木、削坯、上漆、装弦，每一步都要用心。以后我再也不会随便碰坏乐器了。”

敖丙摸了摸他的头，目光落在苏老弹琴的身影上：“是啊，任何与声音相关的手艺，都需要用心去倾听。就像这古琴，每一道纹路都藏着琴匠的心意，每一个音符都映着对美好的追求。我们西行取经，也像制琴一样，每一步都要用心去走，每一个困难都要以坚韧去克服。这世间的美好，从来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需要我们去倾听、去感受、去坚守。”

林小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小琴坯，心里暗暗想着，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像制琴一样用心。

次日清晨，众人收拾行装准备西行时，村民们早已在村口等候。苏老送给每人一件与琴相关的物件：孙悟空的是一个琴形木牌，上面刻着“齐天大圣”四个字；林小羽的是一把迷你小古琴，琴弦是用细竹丝做的，能弹出微弱的声音；八戒的是一个琴纹木碗，用来盛饭正合适；阿牛的则是一块桐木镇纸，上面还留着淡淡的琴香。“这些小物件，希望能陪各位施主一路平安，也让你们记得，汉源古村有群盼你们再来的琴匠。”

孙悟空拿起琴形木牌，挂在金箍棒上，笑得合不拢嘴：“这木牌真别致！以后俺降妖时带着它，也算多了个伴！”

众人挥手告别，渐渐远去。大渡河的江水依旧泛着青灰色的波光，汉源古村的琴坊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路上，阿牛骑着战马，手里握着桐木镇纸，时不时闻一闻，笑道：“这镇纸真香，等取了真经，我要把它送给村里的先生，让他压书正合适。”

唐僧望着前方的路，轻声道：“这西行的路，就像制琴的过程，每一步都是一次打磨，每一个困难都是一次调音。看似漫长，却终能奏出动人的乐章。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这乐章里的音符，共同谱写出西行的故事。这世间的匠心，从来都不是孤立的，而是一代代人对美好的追求，是文明得以延续的温度。只要我们心怀这份温度，坚守初心，就一定能到达西天，取到真经，让这份匠心与慈悲，传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风又吹来了，带着桐木的清香，吹起了林小羽手里的小古琴，弦丝发出微弱的轻响。取经队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二月的晨光里，只留下一串脚印，印在融雪的大渡河畔，朝着西方，朝着下一段旅程，一直延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