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酉江岸边遇漆匠,酉阳古村解漆愁
酉江的支流在九月里漫过鹅卵石滩,江水带着初秋的微凉,将岸边的漆树林染成一片深褐,风一吹,漆树的汁液香气混着木叶的清苦,在空气中缓缓散开。取经队伍沿着江畔的山路前行,阿牛骑着战马走在中间,马鞍旁挂着吴老送的竹纸,纸卷用油纸小心裹着,他时不时勒住缰绳,低头摸一摸纸卷的厚度,指尖能触到纸张的绵软。林小羽则跟在敖丙身边,怀里揣着自己抄的小草纸,还有装着青瓷小瓶的小木盒,走路时他总把木盒按在胸前,生怕漆树的汁液沾到这精致的物件上。
“前面怎么有调漆的声音?”敖丙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沙沙的,像是漆匠在研漆,只是这声音带着几分滞涩,不像往日那么顺滑。”
孙悟空纵身跃到一棵粗壮的漆树上,树干上还留着采漆的刀痕,他极目远眺,只见前方的酉阳古村外,一片漆坊旁的空地上,几个身穿麻布衣裳的漆匠正围着漆盘,手里握着漆刷,却总在刷漆时叹气,为首的老漆匠坐在木凳上,手里攥着一块掉漆的木盘,眉头皱得像干涸的漆沟。“村里的漆匠们好像遇到了难处,俺们去看看!”孙悟空说着,从漆树上跃下,金箍棒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化作一把细漆刷(形似却非真刷),轻轻点在落满漆树叶的山路上,跟着众人往村里走去。
走近才看清,老漆匠约莫六十多岁年纪,手上满是漆斑,指缝里还沾着深色的漆渣,他见到众人,缓缓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各位施主是从远方来的吧?老朽姓郑,是这酉阳古村的漆匠。我们世代靠漆活为生,漆的木盘、家具、漆器,光泽鲜亮还耐用,方圆百里的人家嫁女、乔迁,都爱来我们这儿订漆器,可最近这生漆,却邪门得很……”
“邪门?”林小羽凑上前,盯着郑老手里的木盘,只见木盘上的漆层高低不平,有的地方还起了皱,像是没刷匀,“郑爷爷,这漆怎么会刷得这么糙?”
郑老叹了口气,拿起一把漆刷,蘸了些生漆往木盘上刷,漆层竟很快凝固,还裂开了细缝:“往年我们用的生漆,都是从后山漆树采的,黏稠度刚好,刷出来的漆层又亮又匀,能保存几十年。可这半个月来,不管是新采的生漆,还是去年储存的熟漆,都变得又稀又易凝固,刷漆时要么流挂要么开裂,已经浪费了好几块好木料,连给湘西府漆器行做的百个漆盘都耽误了。再这样下去,十月里的漆器行收不到货,我们全村几十户漆匠,今年的冬粮都没着落了。”
胡青牛走上前,拿起一块掉漆的木盘,用指腹摸了摸漆层,又凑近闻了闻生漆的气味:“这生漆是采漆时掺了雨水,而且炼制时火候没掌握好,才会变得又稀又易凝固。你们采漆的工具,是不是漏雨了?炼制熟漆的灶,是不是温度忽高忽低?”
“掺雨水?”郑老愣了愣,“前阵子下秋雨,采漆的木桶破了个洞,采的生漆里混了不少雨水。炼制熟漆时,柴火忽旺忽灭,温度没稳住,没想到竟出了问题。”
敖丙跟着郑老来到漆坊的储漆房,只见几个陶缸里的生漆泛着浑浊的白色,还漂着细小的杂质。又来到炼漆灶前,灶膛里的柴火已经熄灭,锅里的熟漆还凝着一层硬壳。“你们先把生漆倒进细纱布里过滤,去除杂质和水分,再重新炼制熟漆,用文火慢熬两个时辰,期间不断搅拌,保证漆的黏稠度均匀。村东的老漆树还能采些优质生漆,你们去采些回来掺进去,这样调出来的漆,肯定能刷出好漆器。”敖丙拿起一碗生漆,放在阳光下看了看,“好漆要像琥珀一样透亮,没有杂质,这样刷出来的漆器才会亮。”
郑老眼睛一亮,握着敖丙的手连连道谢:“多谢小施主指点!我们这就去办,要是能救回这些生漆,就是救了我们全村人的生计!”
“俺来帮你们过滤生漆!”孙悟空拍了拍胸脯,话音刚落,已拿起一块细纱布,将生漆缓缓倒进去,动作竟格外轻柔,“这点活,比俺打妖怪精细多了,可得小心些!”哪吒也跟着上前,两人一起采生漆、烧文火,不一会儿就把生漆过滤得干干净净。左冷禅和劳德诺则帮着修采漆的木桶,还在炼漆灶旁搭了个挡风棚,防止柴火忽灭。
唐僧和林小羽留在郑老的漆坊里,看着郑老刷漆。郑老坐在木案前,手里握着漆刷,蘸了些熟漆,手腕轻轻转动,漆刷在木盘上划过,留下一层均匀的漆层,动作流畅得像在作画。“郑爷爷,刷漆是不是要学很久?”林小羽轻声问,眼睛紧紧盯着漆刷的轨迹,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郑老停下手中的活,笑着点头:“学漆活,先要学认漆,哪种生漆适合刷木盘,哪种适合刷家具,都有讲究。再学过滤、炼制、刷漆、晾干,一步都不能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漆坊墙上挂着的漆器上,“就像做人,要经得起打磨,才能变得光亮。要是心浮气躁,再好的木料也漆不出好漆器。”
唐僧闻言,轻声道:“郑老说得是。这漆器不仅是实用的物件,更是你们对美的追求,对手艺的坚守。我们西行取经,要取的真经,是对众生的慈悲;你们做漆活,是对生活的热爱,本质上都是在坚守一份初心。”
郑老连连称是,拿起一把小漆刷,递给林小羽:“小施主要是感兴趣,不妨试试刷个小木勺,慢慢来,不用急。”林小羽坐在木案前,手里握着小漆刷,小心翼翼地蘸了些熟漆,可刷在木勺上时,漆层总不均匀,要么太厚要么太薄,练了好几次,终于刷出一个还算平整的小木勺,虽然漆层不够亮,却惹得郑老连连夸赞。
阿牛也凑过来想试试,结果刚拿起漆刷,就把生漆洒在了木案上,还差点把郑老刷好的漆盘碰倒,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是骑马、打猎适合俺,这漆活比造纸还难,手上没点准头根本不行,比绣花还精细!”
到了傍晚,经过过滤、重新炼制的熟漆果然变得黏稠均匀,刷出的漆层光亮平滑,晾干后也不再开裂。郑老拿起一个刚刷好的漆盘,对着灯光照了照,漆层均匀无杂质,像镜子一样能映出人影,激动得老泪纵横:“成了!终于成了!多谢各位大师,要是没有你们,我们这漆匠手艺就差点砸在这一代了。”
当晚,村民们在村里的漆坊旁举行了庆功宴,桌子上摆满了漆盘盛的点心、瓷碗装的炖肉,还有自家酿的米酒。八戒吃得满嘴流油,捧着一个刚刷好的漆盘爱不释手:“这漆盘真亮!以后俺就用它盛吃的,再也不用木碗了!”他还跟着漆匠们学唱酉阳山歌,虽然唱得跑了调,却也引得众人阵阵欢呼,歌声混着生漆的香气,在秋夜里格外热闹。
郑老端着一碗米酒,走到唐僧面前:“大师,这碗酒您一定要喝,是我们全村漆匠的心意。要是没有你们,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生漆的问题,更别说保住这门手艺了。”
唐僧接过酒碗,轻轻抿了一口,米酒的香甜里还带着淡淡的漆香:“郑老客气了,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这漆器能做好,多亏了你们的坚守和手艺,就算没有我们,你们也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真正能传承手艺的,从来不是别人的帮助,而是你们自己对手艺的热爱和对品质的执着。”
郑老连连点头:“大师说得是!以后我们采漆,一定把工具检查好,炼制熟漆时也会看好火候,保证做出来的漆器都是最好的。”
夜色渐深,酉江的流水声在村外回荡,漆坊旁的篝火依旧明亮,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笑容。林小羽靠在敖丙身边,手里拿着自己刷漆的小木勺,勺身上的漆层虽然不算光亮,却满是他的心血,他轻声道:“敖大哥,原来漆活这么难,要采漆、过滤、炼制、刷漆,每一步都不能急,还得有耐心。以后我再也不会随便磕碰漆器了。”
敖丙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是啊,任何需要细致打磨的手艺,都像这漆活一样,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要耐得住重复的过程。我们西行取经,也像做漆活一样,每一步都要稳扎稳打,每一个困难都要以耐心去克服。这世间的美好,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我们去付出、去坚持、去守护。只要我们心怀这份坚守,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林小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握紧了手里的小木勺——他决定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像做漆活一样,认真对待每一个步骤,绝不轻言放弃。
次日一早,众人收拾好行装,准备继续西行。村民们都来送行,郑老送给每人一件小小的漆器:孙悟空的是一个漆制小猴挂件,漆层光亮,小猴的模样活灵活现;林小羽的是一个漆制小盒子,刚好能装他的小木勺;八戒的是一个漆制食盒,用来装吃的正合适;阿牛的是一个漆制刀柄,刚好能配他的木柄小刀。“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这些漆器能保佑各位大师一路平安,也能让你们在西行路上,多一件实用的东西。”
孙悟空拿起漆制小猴挂件,挂在金箍棒上,笑得合不拢嘴:“这小猴真亮!以后俺降妖时带着它,也算多了个伴!”
众人挥手告别,渐渐远去。酉江的江水依旧泛着微凉的光,酉阳古村的漆坊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路上,阿牛骑着战马,手里拿着漆制刀柄,把它装在木柄小刀上,刚好合适,他笑着说:“这刀柄真趁手,等取了真经,我要带着这把刀回家,给俺爹劈柴肯定好用!”
唐僧望着前方的路,轻声道:“这西行的路,就像做漆活的过程,每一步都是一次打磨,每一个困难都是一次淬炼。看似漫长,却终能成就出经得起时光考验的光亮。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这漆器上的光泽,共同构成了西行路上的风景。这世间的传承,从来都不是孤立的手艺,而是一代代人用耐心与匠心编织的文明,是生活得以延续的温暖。只要我们心怀这份温暖,坚守初心,就一定能到达西天,取到真经,让这份传承与慈悲,传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风一吹,路边的漆树叶轻轻飘落,落在山路上,像是在为他们送行。取经的队伍继续前行,身影渐渐消失在九月的晨光里,只留下一串脚印,印在满是漆树叶的山路上,朝着西方,朝着希望,一直延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