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怒江尾畔遇纸匠,云龙古村解纸愁
怒江尾畔的支流在六月里漫过青泥滩,江水带着盛夏的湿热,将岸边的构树林染成一片浓绿,风一吹,构树的树皮碎屑在空中飘飞,还裹着淡淡的草木浆气息。取经队伍沿着江畔的田埂前行,阿牛骑着战马走在中间,马鞍旁挂着段老送的木制马鞭,鞭身泛着柏木特有的温润光泽,他时不时低头摸一摸,指尖能触到鞭身细腻的木纹。林小羽则跟在敖丙身边,怀里揣着木制小茶盘,茶盘上放着紫陶小茶罐与绣着雏菊的小布袋,走路时他总把茶盘护在胸前,生怕构树碎屑落在茶罐的釉面上。
“前面怎么有捣浆的声音?”林小羽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咚咚的,像是纸匠在捣纸浆,只是这声音带着几分沉闷,不像往日那么清脆。”
孙悟空纵身跃到一棵老构树上,枝头还挂着未成熟的构树果,极目远眺时,只见前方的云龙古村外,一片纸坊旁的空地上,几个身穿粗布短打的纸匠正围着石臼,手里握着木杵,却总在捣浆时叹气。为首的老纸匠坐在竹凳上,手里攥着一张粗糙的草纸,眉头皱得像揉皱的纸团。“村里的纸匠们好像遇到了难处,俺们去看看!”孙悟空说着,从构树上跃下,金箍棒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化作一把小木杵(形似却非真杵),轻轻点在覆着构树碎屑的田埂上,带着众人往村里走去。
走近才看清,老纸匠约莫六十多岁年纪,手上满是纸浆留下的痕迹,指缝里还沾着细小的纤维,他见到众人,缓缓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各位施主是远道而来的吧?老朽姓王,是这云龙古村的纸匠。我们世代以造纸为生,造的草纸、宣纸、皮纸,质地柔软还吸墨,方圆百里的书生、商号都爱来我们这儿买纸,可最近这纸浆,却邪门得很……”
“邪门?”林小羽凑上前,盯着王老手里的草纸,只见纸面上满是未打散的纤维团,还带着细小的孔洞,轻轻一扯就破,“王爷爷,这纸怎么会这么差?”
王老叹了口气,拿起一勺刚捣好的纸浆,往纸帘上倒去,纸浆竟聚成一团,无法均匀铺开:“往年我们造的纸,用的是构树皮与稻草混合的纸浆,捣得细腻均匀,造出来的纸又白又韧,能保存几十年。可这半个月来,不管是新捣的纸浆,还是去年储存的纸料,都变得又粗又散,造纸时要么有孔洞要么易破,已经浪费了好几缸纸浆,连给大理府书院订的百刀宣纸都耽误了。再这样下去,七月里的书院收不到纸,我们全村几十户纸匠,今年的口粮都没着落了。”
胡青牛上前接过那张粗糙的草纸,用指腹摸了摸纸面,又凑近闻了闻纸浆的气味:“这纸浆是构树皮没煮透,纤维没软化,而且稻草没筛干净,掺了杂质,才会又粗又散。你们煮构树皮的锅灶,是不是最近柴火不旺?筛稻草的竹筛,是不是破了洞?”
“没煮透?”王老愣了愣,“前阵子煮料的大锅漏了,换了个小锅,柴火也不够,构树皮总煮不透。筛稻草的竹筛确实破了,没来得及补,没想到竟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敖丙跟着王老来到纸坊的煮料房,只见小锅里的构树皮还泛着青色,没有煮透的韧劲。又来到筛料区,竹筛上的破洞清晰可见,稻草里还混着细小的秸秆。“你们先换个大锅,用猛火将构树皮煮三个时辰,煮到用手能捏碎纤维为止。再把破竹筛补好,将稻草反复筛三遍,去除杂质。捣浆时多捣半个时辰,让纸浆更细腻,这样造出来的纸,肯定能恢复往日的品质。”敖丙拿起一把煮透的构树皮,在手里揉了揉,“好的纸浆原料要柔软易捏,没有硬纤维,这样捣出来的浆才会细。”
王老眼睛一亮,握着敖丙的手连连道谢:“多谢小施主指点!我们这就去办,要是能救回这些纸浆,就是救了我们全村人的生计!”
“俺来帮你们捣浆!”孙悟空拍了拍胸脯,话音刚落,已拿起木杵往石臼里捣去,动作虽猛却不失章法,纸浆在他手下渐渐变得细腻,“这点活,比俺打妖怪轻松多了!”哪吒也跟着上前,两人一起煮构树皮、筛稻草,不一会儿就处理出一锅细腻的纸浆。左冷禅与劳德诺则帮着修煮料锅,还在纸坊旁搭了个晾纸棚,防止纸张暴晒变脆。
唐僧与林小羽留在王老的纸坊里,看着王老造纸。王老站在纸槽旁,手里握着纸帘,将纸帘轻轻浸入纸浆,再缓缓提起,纸浆均匀地铺在帘上,沥干水分后,小心翼翼地将湿纸揭下,贴在烘纸墙上。“王爷爷,造纸是不是要学很久?”林小羽轻声问,眼睛紧紧盯着王老的动作,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王老停下手中的活,笑着点头:“学造纸,先要学选料,哪种树皮适合造宣纸,哪种稻草适合造草纸,都有讲究。再学煮料、捣浆、抄纸、烘纸,一步都不能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纸坊墙上挂着的宣纸卷上,“就像做人,要经得起反复的锤炼,才能变得坚韧。要是怕麻烦怕辛苦,再好的原料也造不出好纸。”
唐僧闻言,轻声道:“王老说得是。这纸张不仅是书写的载体,更是你们对文化的传承,对手艺的坚守。我们西行取经,要取的真经,是对众生的慈悲;你们造纸,是对文明的守护,本质上都是在坚守一份初心。”
王老连连称是,拿起一个小纸帘,递给林小羽:“小施主要是感兴趣,不妨试试抄一张小草纸,慢慢来,不用急。”林小羽站在纸槽旁,手里握着小纸帘,可抄纸时要么纸浆铺得太厚,要么揭纸时把纸弄破,练了好几次,终于抄出一张还算平整的小草纸,虽然不够洁白,却惹得王老连连夸赞。
阿牛也凑过来想试试,结果刚拿起纸帘,就把纸浆溅了一地,还差点把王老的烘纸墙碰倒,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骑马打猎适合俺,这造纸比做木活还难,手上没点巧劲根本不行,比绣花还精细!”
到了傍晚,经过细捣、均匀抄制的纸张果然变得洁白柔韧,没有一丝孔洞。王老拿起一张刚烘好的宣纸,对着灯光照了照,纸面均匀无杂质,用毛笔在上面写了个字,墨汁晕染得恰到好处,激动得老泪纵横:“成了!终于成了!多谢各位大师,要是没有你们,我们这造纸的手艺怕是要断在老朽手里了。”
当晚,村民们在纸坊旁的空地上摆了宴席,桌子上摆满了纸包的点心、陶碗盛的腊肉,还有自家酿的米酒。八戒吃得满嘴流油,捧着一叠宣纸爱不释手:“这纸真软!以后俺老猪要是学写字,就用这纸,肯定能写出好字!”他还跟着纸匠们学唱云龙山歌,虽然唱得跑了调,却也引得众人阵阵欢呼,歌声混着纸浆的草木气息,在夏夜里格外温馨。
王老端着一碗米酒,走到唐僧面前:“大师,这碗酒您一定要喝,是我们全村纸匠的心意。你们不仅帮我们解了纸浆的难题,还让我们明白了,造纸跟做人一样,要经得起反复的锤炼,才能变得坚韧。”
唐僧接过酒碗,轻轻抿了一口,米酒的香甜里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王老客气了,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真正能让手艺传承下去的,是你们自己的坚守与热爱。就像这纸浆,要经得起煮料的烈火、捣浆的磨砺,才能成为柔韧的纸张;做人做事,也要经得起时光的考验,才能成就真正的价值。”
王老连连点头:“大师说得是!以后我们煮构树皮,一定用大锅猛火,筛稻草也会仔细,保证造出来的纸都是最好的。”
夜色渐深,怒江尾畔的流水声在村外回荡,纸坊旁的篝火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融融的。林小羽靠在敖丙身边,手里握着自己抄的小草纸,纸张还带着烘纸的余温,他轻声道:“敖大哥,原来造纸这么难,要煮料、捣浆、抄纸、烘纸,每一步都要用心。以后我再也不会随便浪费纸张了。”
敖丙摸了摸他的头,目光落在纸坊里忙碌的身影上:“是啊,任何承载文明的手艺,都像这造纸一样,要耐得住繁琐的步骤,要守得住对传承的敬畏。我们西行取经,也像造纸一样,每一步都要稳扎稳打,每一个困难都要以坚韧去克服。这世间的美好,从来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需要我们去付出、去坚持、去守护。”
林小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小草纸,心里暗暗想着,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像造纸一样用心。
次日清晨,众人收拾行装准备西行时,村民们早已在村口等候。王老送给每人一叠自己造的纸,还有一件与纸相关的物件:孙悟空的是一个纸制小猴灯笼,糊得活灵活现;林小羽的是一个纸制小书册,刚好能用来写字;八戒的是一个纸制食盒,用来装点心正合适;阿牛的是一个纸制箭靶,挂在树上练箭刚好。“这些小物件,希望能陪各位施主一路平安,也让你们记得,云龙古村有群盼你们再来的纸匠。”
孙悟空拿起纸制小猴灯笼,挂在金箍棒上,笑得合不拢嘴:“这灯笼真好看!以后俺走夜路,就提着它,再也不怕黑了!”
众人挥手告别,渐渐远去。怒江尾畔的江水依旧泛着湿热的光,云龙古村的纸坊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路上,阿牛骑着战马,手里握着纸制箭靶,笑道:“这箭靶真好用,等取了真经,我要带着它回家,跟俺爹一起练箭!”
唐僧望着前方的路,轻声道:“这西行的路,就像造纸的过程,每一步都是一次沉淀,每一个困难都是一次提纯。看似漫长,却终能承载起文明的重量。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这纸张上的笔墨,共同书写出西行的故事。这世间的传承,从来都不是孤立的手艺,而是一代代人用耐心与匠心编织的文明,是生活得以延续的温暖。只要我们心怀这份温暖,坚守初心,就一定能到达西天,取到真经,让这份传承与慈悲,传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风又吹来了,带着构树的草木香,吹起了林小羽手里的小草纸,纸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取经队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六月的晨光里,只留下一串脚印,印在怒江尾畔的青泥滩上,朝着西方,朝着下一段旅程,一直延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