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涪江畔遇纸匠,绵阳古村解纸愁
涪江的支流在四月里漫过青泥滩,江水带着暮春的湿润,将岸边的构树林染成一片翠绿,风一吹,构树的嫩叶簌簌作响,还裹着淡淡的纸浆特有的草木气息。取经队伍沿着江畔的林地小径前行,阿牛骑着战马走在中间,马鞍旁挂着鲁老送的木制箭筒,箭筒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木色,他时不时低头摸一摸,指尖能触到木材的细腻纹理。林小羽则跟在敖丙身边,怀里揣着木制小茶盘,茶盘里垫着绣制茶巾,放着银制茶则勺与竹编小茶则,走路时他总把这些宝贝用软布裹好,生怕纸浆碎屑沾在茶具上。
“前面怎么有捣浆的声响?”林小羽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咚咚的,像是纸匠在捶打纸料,只是这声音带着几分沉闷,不像往日那么清脆。”
孙悟空纵身跃到一棵老构树上,枝头还挂着未成熟的构树果,他极目远眺时,只见前方的绵阳古村外,一片纸坊旁的空地上,几个身穿粗布短打的纸匠正围着石臼,手里握着木槌,却总在捶打时叹气。为首的老纸匠坐在竹凳上,手里攥着一张脆裂的草纸,眉头皱得像揉皱的纸团。“村里的纸匠们好像遇到了难处,俺们去看看!”孙悟空说着,从构树上跃下,金箍棒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化作一把小木槌(形似却非真槌),轻轻点在覆着构树落叶的小径上,带着众人往村里走去。
走近才看清,老纸匠约莫六十多岁年纪,手上满是纸浆留下的灰白痕迹,指缝里还沾着细小的纤维,他见到众人,缓缓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各位施主是远道而来的吧?老朽姓蔡,是这绵阳古村的纸匠。我们世代以造纸为生,造的草纸、宣纸、皮纸,质地柔韧还吸墨,方圆百里的书生、商号都爱来我们这儿买纸,可最近这纸料,却邪门得很……”
“邪门?”林小羽凑上前,盯着蔡老手里的草纸,只见纸张表面粗糙,还带着未捣匀的纤维团,轻轻一扯就裂成了两半,“蔡爷爷,这纸怎么会这么脆?”
蔡老叹了口气,拿起一张刚抄好的宣纸,放在阳光下晒了片刻,纸边竟卷缩起皱:“往年我们用的纸料,都是后山采的构树皮与稻草,浸泡得透彻,捶打得细腻,造的纸又软又韧,能保存几十年。可这半个月来,不管是新捣的纸浆,还是去年储存的纸料,都变得又干又脆,抄纸时要么漏浆要么起皱,已经废了好几缸纸浆,连给绵州府商号订的百刀宣纸都耽误了。再这样下去,五月里的商号收不到货,我们全村几十户纸匠,今年的口粮都没着落了。”
胡青牛上前接过那张脆裂的草纸,用指腹摸了摸纸面,又凑近闻了闻纸浆的气味:“这纸料是浸泡时水温太低,纤维没充分软化,而且抄纸后没阴干透就暴晒,才会又干又脆。你们泡纸料的水缸,是不是没加热?抄好的纸,是不是直接放在太阳下晒?”
“水温太低?”蔡老愣了愣,“前阵子刚开春,江水凉,泡纸料时没敢加热,怕弄坏纤维。抄纸后连着晴天,想着快点晒干就直接暴晒,没想到竟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敖丙跟着蔡老来到纸料浸泡区,只见几口大水缸里的构树皮与稻草浮在水面,纤维还带着硬梗,明显没泡透。又来到抄纸区,几张刚抄好的纸铺在竹帘上,边缘已经卷缩。“你们先把泡纸料的水缸放在暖棚里,加些温水,让纸料浸泡七天,每天翻动两次,确保纤维充分软化。捶打纸浆时多捶百下,让纤维更细腻。抄好的纸先放在阴凉处阴干半天,再移到弱光下晾晒,这样造的纸,肯定能恢复往日的品质。”敖丙拿起一把泡透的构树皮,在手里揉了揉,“好的纸料要纤维柔软、没有硬梗,这样造出来的纸才会韧。”
蔡老眼睛一亮,握着敖丙的手连连道谢:“多谢小施主指点!我们这就去办,要是能救回这些纸料,就是救了我们全村人的生计!”
“俺来帮你们捶打纸浆!”孙悟空拍了拍胸脯,话音刚落,已拿起木槌往石臼里捶打,动作虽猛却均匀,纸浆在他手下渐渐变得细腻,“这点活,比俺打妖怪轻松多了!”哪吒也跟着上前,两人一起搭建暖棚、翻动纸料,不一会儿就处理出几缸细腻的纸浆。左冷禅与劳德诺则帮着整理竹帘,还在纸坊里挂了几盏油灯,方便纸匠们看清纸浆的细腻度。
唐僧与林小羽留在蔡老的纸坊里,看着蔡老抄纸。蔡老站在纸浆缸旁,手里握着竹帘,将竹帘轻轻浸入纸浆,再缓缓提起,纸浆均匀地附在竹帘上,他动作轻柔地将纸从竹帘上揭下,叠放在一起,每一张纸都薄厚均匀,没有一丝漏痕。“蔡爷爷,造纸是不是要学很久?”林小羽轻声问,眼睛紧紧盯着蔡老的动作,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蔡老停下手中的活,笑着点头:“学造纸,先要学认料,哪种纤维适合造宣纸,哪种适合造草纸,都有讲究。再学采料、浸泡、捶打、抄纸、晾晒,一步都不能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纸坊墙角堆着的宣纸卷上,“就像做人,要经得起反复的锤炼,才能变得柔韧。要是怕苦怕累,再好的纤维也造不出好纸。”
唐僧闻言,轻声道:“蔡老说得是。这造纸不仅是制纸的手艺,更是你们对文字的敬畏,对手艺的坚守。我们西行取经,要取的真经,是对众生的慈悲;你们造纸,是对文化的传承,本质上都是在坚守一份初心。”
蔡老连连称是,拿起一个小竹帘,递给林小羽:“小施主要是感兴趣,不妨试试抄一张小纸,慢慢来,不用急。”林小羽站在纸浆缸旁,学着蔡老的样子提起竹帘,一开始纸浆要么太厚要么太薄,练了好几次,终于抄出一张还算均匀的小纸,虽然边缘不够整齐,却惹得蔡老连连夸赞。
阿牛也凑过来想试试,结果刚提起竹帘,就把纸浆洒了一地,还差点把蔡老的木槌碰倒,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骑马打猎适合俺,这造纸比木工还难,手上没点巧劲根本不行,比绣花还精细!”
到了傍晚,经过精心处理、细致抄造的宣纸果然变得柔韧光滑,没有一丝脆裂。蔡老拿起一刀刚晒好的宣纸,对着灯光照了照,纸张均匀透亮,用手指摸了摸,细腻如绸,激动得老泪纵横:“成了!终于成了!多谢各位大师,要是没有你们,我们这造纸的手艺怕是要断在老朽手里了。”
当晚,村民们在纸坊旁的空地上摆了宴席,桌子上摆满了纸包的点心、陶碗盛的腊肉,还有自家酿的米酒。八戒吃得满嘴流油,捧着一刀宣纸爱不释手:“这纸真软!以后俺老猪学写字,就用它,肯定体面!”他还跟着纸匠们学唱绵阳山歌,虽然唱得跑了调,却也引得众人阵阵欢呼,歌声混着纸浆的草木气息,在春夜里格外温馨。
蔡老端着一碗米酒,走到唐僧面前:“大师,这碗酒您一定要喝,是我们全村纸匠的心意。你们不仅帮我们解了纸料的难题,还让我们明白了,造纸跟做人一样,要经得起锤炼,才能变得柔韧。”
唐僧接过酒碗,轻轻抿了一口,米酒的香甜里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蔡老客气了,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真正能让手艺传承下去的,是你们自己的坚守与热爱。就像这纸料,要经得起浸泡的等待、捶打的磨砺,才能成为柔韧的纸张;做人做事,也要经得起时光的考验,才能成就真正的价值。”
蔡老连连点头:“大师说得是!以后我们泡纸料,一定加温水,抄纸后也会先阴干再晒,保证造的纸都是最好的。”
夜色渐深,涪江的流水声在村外回荡,纸坊旁的篝火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融融的。林小羽靠在敖丙身边,手里握着自己抄的小纸,纸张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他轻声道:“敖大哥,原来造纸这么难,要采料、浸泡、捶打、抄纸,每一步都要用心。以后我再也不会随便浪费纸张了。”
敖丙摸了摸他的头,目光落在纸坊里忙碌的身影上:“是啊,任何承载文化的手艺,都像这造纸一样,要耐得住繁琐的步骤,要守得住对传承的敬畏。我们西行取经,也像造纸一样,每一步都要稳扎稳打,每一个困难都要以坚韧去克服。这世间的美好,从来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需要我们去付出、去沉淀、去守护。”
林小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小纸,心里暗暗想着,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像造纸一样用心。
次日清晨,众人收拾行装准备西行时,村民们早已在村口等候。蔡老送给每人一刀自己造的宣纸,还有一件与纸相关的物件:孙悟空的是一个纸糊小猴灯笼,糊得活灵活现;林小羽的是一个纸制小书函,刚好能装他的纸制小书册;八戒的是一个纸制食盒(外涂桐油防水),用来装点心正合适;阿牛的是一个纸制箭囊(外涂桐油防水),挂在马鞍上刚好装箭矢。“这些小物件,希望能陪各位施主一路平安,也让你们记得,绵阳古村有群盼你们再来的纸匠。”
孙悟空拿起纸糊小猴灯笼,提在手里,笑得合不拢嘴:“这灯笼真巧!以后俺走夜路,就提着它,再也不怕黑了!”
众人挥手告别,渐渐远去。涪江的江水依旧泛着湿润的光,绵阳古村的纸坊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路上,阿牛骑着战马,马鞍旁挂着纸制箭囊,把箭矢装进去,刚好合适,他笑着说:“这箭囊真轻便,等取了真经,我要带着它回家,跟俺爹一起打猎!”
唐僧望着前方的路,轻声道:“这西行的路,就像造纸的过程,每一步都是一次沉淀,每一个困难都是一次提纯。看似漫长,却终能承载起文明的重量。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这纸张上的墨迹,共同书写了西行路上的故事。这世间的传承,从来都不是孤立的手艺,而是一代代人用耐心与匠心编织的文明,是生活得以延续的温暖。只要我们心怀这份温暖,坚守初心,就一定能到达西天,取到真经,让这份传承与慈悲,传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风又吹来了,带着构树的清香,吹起了林小羽手里的小纸,纸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取经队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四月的晨光里,只留下一串脚印,印在涪江畔的青泥滩上,朝着西方,朝着下一段旅程,一直延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