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笑傲录·第801章 衡山雾锁迷踪客 金猴剑影识狂生
    

悟空耳尖,先闻得衡山深处传来铮铮剑鸣,不似凡间铁匠锻铁,倒像有高手以气御剑,剑风割裂云雾时带起的震颤。他按下云头,五指扣住金箍棒顶端,金箍棒缩成细如竹筷的模样藏在耳后,转头对唐僧道:“师父,这山下雾气不对劲,寻常山雾是冷的,这雾里裹着股子血腥气,还有点……酒气?”
唐僧勒住白龙马,指尖捻着佛珠,眉头微蹙:“悟空,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莫要草木皆兵。方才八戒还说这衡山景致清雅,怎就有血腥气了?”
八戒正嚼着从山脚摘的野果,闻言含糊道:“师父,大师兄定是又想找借口打架了。俺老猪看这雾挺好,凉丝丝的,正好解解乏。”话刚说完,一阵风卷着雾气飘来,八戒猛地打了个喷嚏,野果核从嘴里喷出去,“呸呸呸!啥味儿啊,又酸又涩,还有点铁腥气!”
沙僧早已放下行李,降妖宝杖横在身前,沉声道:“大师兄说得对,这雾确实古怪。寻常山雾遇风就散,这雾却像黏在一块儿似的,而且越往山里走,雾越浓,连太阳都看不见了。”
正说着,雾中忽然传来一声清叱,接着是金铁交击的脆响。悟空眼睛一亮,纵身跳上一块巨石,手搭凉棚往雾里瞧:“有热闹看!师父你们在这儿等着,俺去瞧瞧!”
“悟空回来!”唐僧急忙喊道,可悟空早已没了踪影。唐僧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猴头,总是这般急躁。八戒、沙僧,咱们也跟上去,别让他闯祸。”
三人刚走没几步,就见悟空从雾里跳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个身穿青衫的少年。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脸上沾着血,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断剑,嘴里骂道:“你这毛脸雷公嘴的怪物,快放了我!不然我师父来了,定要你好看!”
悟空咧嘴一笑:“你师父是谁?能有俺老孙好看?方才在雾里打架的是你吧?跟谁动手呢,把剑都打断了。”
少年梗着脖子道:“我跟谁动手,关你屁事!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叫我师父用‘独孤九剑’削你!”
“独孤九剑?”悟空挑眉,“这名字倒挺唬人,比俺老孙的七十二变还厉害?”
就在这时,雾中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小兄弟,不知我那劣徒何处得罪了阁下,还望阁下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缓缓从雾中走出。那人一身灰布长袍,须发皆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手里拄着一根木杖,木杖顶端还挂着个酒葫芦,走路虽慢,却步步稳如泰山,仿佛这浓稠的雾气都碍不着他分毫。
唐僧见那人气质儒雅,急忙走上前合十道:“施主有礼了,贫僧玄奘,自东土大唐而来,往西天拜佛求经。我这大徒弟性子鲁莽,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施主见谅。”
灰袍老者闻言,目光在唐僧身上一扫,又看向悟空、八戒、沙僧,最后落在白龙马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原来是大唐高僧,失敬失敬。老朽风清扬,乃这衡山之上的闲散之人,方才那少年是老朽的徒弟,名叫令狐冲,性子顽劣,若有冲撞,还望高僧莫怪。”
“风清扬?令狐冲?”悟空摸了摸下巴,“俺老孙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两个名字,就是想不起来了。你们方才在雾里打架,是跟谁打啊?”
风清扬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雾深处:“是嵩山派的人。他们说老朽藏匿魔教妖人,要将老朽和冲儿拿下。老朽不愿与他们争斗,可他们步步紧逼,冲儿年轻气盛,忍不住跟他们动手,结果……”
话未说完,雾中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十几个身穿黄色劲装的汉子走了出来,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手里握着一把阔剑,厉声喝道:“风清扬!你以为躲在雾里就没事了?今日我嵩山派定要将你这老匹夫和那魔教妖人一并拿下,替武林除害!”
令狐冲一听,挣扎着就要从悟空手里跳下来:“师父,我跟他们拼了!”
风清扬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冲儿,不可冲动。”随后看向那刀疤汉子,“费彬,你口口声声说老朽藏匿魔教妖人,可有证据?”
费彬冷笑一声:“证据?你风清扬当年与魔教长老称兄道弟,这就是证据!今日你若乖乖跟我回嵩山领罪,我还能饶你那徒弟一命,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悟空听得不耐烦了,把令狐冲往地上一放,撸起袖子道:“我说你这黄衣服的,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理?人家都说了没证据,你还硬要抓人,是不是觉得俺老孙好欺负啊?”
费彬看向悟空,见他身穿虎皮裙,毛脸雷公嘴,模样古怪,不由皱起眉头:“你是何人?竟敢管我嵩山派的事?”
“俺老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悟空一拍胸脯,金箍棒“唰”地一声变成长丈二,往地上一拄,震得周围雾气都散了几分,“我劝你赶紧带着你的人滚,不然俺一棒子下去,把你们都打成肉饼!”
费彬哪里见过这般古怪的人物,又看悟空手里的金箍棒闪烁着金光,心里有些发怵,但嘴上仍不服软:“你……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我嵩山派乃五岳剑派之首,岂会怕你这毛脸怪物?兄弟们,给我上,先把这怪物拿下!”
十几个嵩山弟子一听,纷纷拔出长剑,朝着悟空扑了过来。悟空冷笑一声,金箍棒舞出一团金光,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那些弟子手里的长剑全被打飞,有的还被金箍棒扫中,摔在地上疼得直叫。
费彬见状,又惊又怒,提起阔剑就朝着悟空刺来。悟空不闪不避,待剑快到身前时,突然侧身,一把抓住费彬的手腕,轻轻一拧,费彬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阔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悟空再一推,费彬踉跄着后退几步,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就这点本事,还敢出来丢人现眼?”悟空撇了撇嘴,“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再敢来捣乱,俺老孙就把你们的嵩山派给拆了!”
费彬又羞又怒,却不敢再动手,只能挣扎着爬起来,带着手下的弟子灰溜溜地走了。
令狐冲见悟空几下就打跑了嵩山派的人,眼睛都亮了,跑到悟空身边,拱了拱手道:“孙大哥,你真厉害!刚才那几下,比我师父的独孤九剑还厉害!”
风清扬也走上前,对悟空拱手道:“多谢孙施主出手相助。老朽久闻江湖中有奇人异士,今日得见孙施主,才知传言不虚。”
悟空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俺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对了,你们说的魔教妖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风清扬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近来五岳剑派与魔教势同水火,时常发生争斗。老朽曾与魔教中的一位长老有过一面之缘,那人虽身在魔教,却并非作恶多端之辈。前日他被嵩山派的人追杀,逃到衡山,老朽念及旧情,便收留了他几日。谁知此事被嵩山派知晓,他们便以此为借口,要来抓老朽和他。”
唐僧闻言,合十道:“施主慈悲为怀,收留落难之人,乃是善举。只是这江湖争斗,多因恩怨而起,若能以和为贵,方能化解纷争啊。”
风清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高僧所言极是。只是这江湖中人,多被名利所困,又怎能轻易放下恩怨呢?就像那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一心想吞并其他四派,一统五岳剑派,进而称霸武林,为此不惜使用各种阴谋诡计,实在令人不齿。”
就在这时,雾中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是一个虚弱的声音:“风……风老前辈,是你吗?”
风清扬一听,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东方兄弟,是我。你怎么样了?”
众人跟过去一看,只见雾中躺着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显然受了重伤。那男子见风清扬走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
令狐冲急忙上前,扶起那男子:“东方叔叔,你没事吧?”
那男子摇了摇头,看向风清扬身后的唐僧等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风老前辈,这些是……”
风清扬道:“他们是从东土大唐来的高僧,要往西天拜佛求经,方才还帮我们打跑了嵩山派的人。这位是玄奘高僧,这位是孙施主,还有猪施主、沙施主。”
那男子闻言,对唐僧拱了拱手:“多谢高僧和各位施主出手相助。在下东方不败,乃是日月神教的教主。”
“东方不败?”八戒瞪大了眼睛,“这名字好霸气啊!比俺老猪的天蓬元帅还霸气!”
悟空却皱起眉头:“日月神教?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魔教?”
东方不败苦笑道:“世人皆称我日月神教为魔教,其实我教中人,也并非个个都是恶人。只是五岳剑派与我教积怨已深,多年来争斗不断,才会有今日之局。”
唐僧合十道:“东方施主,贫僧以为,无论是正教还是魔教,只要心怀善念,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便是好人。只是这争斗之事,终究会伤及无辜,还望施主能与五岳剑派化解恩怨,共促江湖和平啊。”
东方不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高僧所言,在下并非不知。只是左冷禅野心勃勃,一心想消灭我日月神教,就算我想化解恩怨,他也未必会同意啊。”
风清扬道:“东方兄弟所言极是。左冷禅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若不除他,江湖永无宁日。只是他武功高强,又有嵩山派众多弟子相助,想要除他,并非易事。”
悟空摸了摸下巴,道:“不就是一个左冷禅吗?俺老孙去把他抓来,让他跟你们道歉,不就行了?”
风清扬摇头道:“孙施主有所不知,左冷禅的‘寒冰真气’极为厉害,寻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嵩山派高手众多,孙施主就算武功高强,也未必能轻易拿下他。”
令狐冲道:“孙大哥,我师父的独孤九剑,专破天下各种武功,要是我师父出手,定能打败左冷禅!”
风清扬笑道:“冲儿,你太过抬举为师了。独孤九剑虽强,但也需使用者有足够的内力和经验。左冷禅的内力深厚,为师年事已高,未必是他的对手。”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喊道:“师父!师哥!你们在哪里?”
令狐冲一听,眼睛一亮:“是小师妹!”说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小师妹,我在这里!”
众人跟过去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骑着一匹白马,从雾中走了出来。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容貌秀丽,手里握着一把长剑,看到令狐冲,急忙跳下马,跑了过来:“师哥,你没事吧?我听说嵩山派的人来找师父的麻烦,担心死我了!”
令狐冲笑道:“小师妹,我没事,多亏了孙大哥他们出手相助,把嵩山派的人打跑了。”
那少女看向悟空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们就是师哥说的恩人?多谢各位姐姐……不对,多谢各位恩人出手相助。我叫岳灵珊,是师父的女儿。”
唐僧合十道:“岳姑娘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岳灵珊又看向东方不败,见他身穿红衣,脸色苍白,不由皱起眉头:“师哥,他是谁啊?怎么穿得这么奇怪?”
令狐冲道:“小师妹,他是东方叔叔,是师父的朋友。”
岳灵珊“哦”了一声,不再多问,只是好奇地打量着悟空和八戒,显然对他们的模样很感兴趣。
风清扬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这雾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高僧和各位施主若是不嫌弃,不如随老朽回住处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如何?”
唐僧道:“多谢施主见邀,只是贫僧还要往西天拜佛求经,不便久留。”
风清扬道:“高僧不必急于一时。这衡山山路崎岖,又多雾,夜晚行走多有不便。而且左冷禅若知道你们帮了老朽,说不定会派人来报复你们。不如在此歇息一晚,老朽也好尽尽地主之谊,与各位施主好好聊聊。”
悟空道:“师父,俺觉得风老先生说得有道理。这雾这么大,晚上走路确实不方便,而且说不定还会遇到嵩山派的人。不如咱们就住一晚,明日再走?”
唐僧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那就有劳施主了。”
风清扬笑道:“高僧不必客气。冲儿,灵珊,你们先扶东方兄弟起来,咱们回住处。”
令狐冲和岳灵珊应了一声,扶起东方不败,跟着风清扬往雾深处走去。唐僧、悟空、八戒、沙僧也收拾好行李,牵着白龙马,跟在后面。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渐渐稀薄,前方出现了一座竹屋。竹屋周围种着几棵松树,门前还有一个小院,院里放着一张石桌和几把石凳,看起来十分清雅。
风清扬推开竹屋的门,对众人道:“各位施主,请进。这竹屋简陋,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众人走进竹屋,只见屋里陈设简单,只有几张木床和一张木桌,墙上挂着一把长剑,剑鞘古朴,一看就不是凡品。
风清扬道:“冲儿,你去烧点水,再弄些吃的来。灵珊,你去帮东方兄弟处理一下伤口。”
令狐冲和岳灵珊应了一声,各自忙活去了。风清扬则给唐僧等人倒了杯茶,道:“这是衡山特产的云雾茶,各位施主尝尝。”
唐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觉得茶香浓郁,入口甘甜,不由赞道:“好茶!多谢施主。”
悟空也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咂了咂嘴:“嗯,这茶确实不错,比俺老孙在天庭喝的仙茶也差不了多少。”
八戒则眼巴巴地看着门外,显然是在等吃的。沙僧则站在一旁,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生怕有敌人来袭。
过了一会儿,令狐冲端着几碗米饭和几碟小菜走了进来,道:“师父,各位恩人,吃饭了。”
众人围坐在木桌旁,拿起碗筷吃了起来。虽然只是些青菜豆腐,但味道却十分鲜美,显然是令狐冲精心烹制的。
八戒狼吞虎咽地吃着,嘴里还含糊道:“好吃!好吃!比俺老猪在高老庄吃的还好吃!”
令狐冲笑道:“猪大哥喜欢就好,不够还有。”
风清扬看着众人,忽然开口道:“高僧,各位施主,老朽有一事不明,想向各位请教。”
唐僧道:“施主但说无妨。”
风清扬道:“高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往西天拜佛求经,路途遥远,艰险重重,不知高僧为何要如此执着?”
唐僧放下碗筷,合十道:“贫僧此举,乃是为了求取真经,普渡众生。世间之人,多被烦恼所困,多被欲望所迷,贫僧希望能将真经带回东土,让世人摆脱烦恼,获得解脱。”
风清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高僧心怀天下,实在令人敬佩。只是这世间烦恼,岂是一部真经就能化解的?就像这江湖,恩怨情仇,纷争不断,就算有真经,也未必能让所有人都放下恩怨啊。”
唐僧道:“施主所言极是。只是贫僧相信,只要心中有善念,有信仰,总有一天,能化解所有的恩怨,实现天下大同。就像这衡山的雾,看似浓稠,遮住了前路,但只要耐心等待,总有散去的一天。”
风清扬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高僧所言,颇有禅理。老朽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不如高僧看得透彻。”
悟空道:“风老先生,其实俺觉得,不管是求经还是闯荡江湖,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足够了。至于能不能化解恩怨,能不能实现天下大同,那是以后的事,只要咱们努力去做,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风清扬笑道:“孙施主说得也有道理。看来老朽今日能遇到各位,真是受益匪浅啊。”
就在这时,岳灵珊从里屋走了出来,道:“师父,东方叔叔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是他失血过多,还需要好好休息。”
风清扬点了点头:“辛苦你了,灵珊。你也赶紧吃饭吧,吃完饭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