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东宫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微微闪烁,映照着宁如颂深邃而冷峻的眉目。
他坐在书案前,指尖轻敲着桌面,眼神落在那封密信之上。
南王宁承羽正在联络边疆将领,暗中培植势力,朝中亦有大臣逐渐向其靠拢。
这并不让他意外,从宁承羽成年后,他便已经察觉,这位父皇宠爱的小皇弟并不甘于做一个闲散王爷。只是,宁承羽一直隐忍不发,这次竟然提前动手,恐怕与朝臣接连参劾他未曾纳侧妃有关。
「殿下,南王此举,怕是想要让您骑虎难下。」张益站在一旁,沈声提醒道。
宁如颂冷笑一声,眸光幽深:「他想逼孤动手,但孤何时轮得到他来设局?」
张益微微拱手:「殿下,朝臣那边仍旧有不少人盯着,若南王真的成功在边疆培植势力,只怕会成为大患。」
「孤知道。」宁如颂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语气冷冽,「南王以为孤会忌惮父皇,便可任由他兴风作浪,这次,孤要让他知道……皇权之争,从来不是只凭宠爱就能取胜的。」
——
翌日,朝堂之上,气氛一片肃杀。
宁如颂一身太子朝服,负手而立,淡漠地听着群臣争论。
「殿下,您迟迟不纳侧妃,恐非明君之选!」
「如今皇嗣未立,东宫该早做准备,殿下身为储君,理应以江山社稷为重。」
「殿下若不扩充东宫,只怕未来将引发动荡……」
一个接一个的朝臣站出来劝谏,每一句话都合乎礼法,每一个理由都说得冠冕堂皇。
宁如颂站在殿中央,冷眼旁观,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诸位大人之意,孤明白了。但孤记得,先皇也曾说过,治天下者,应以德服人,而非后宫繁盛。」
这话一出,朝臣们一时语塞。
「殿下,这……」
「父皇尚在,孤未即位,何须急着扩充东宫?」宁如颂语气冷淡,目光沉沉地扫过堂下的朝臣,「还是说……诸位大人觉得,孤的太子之位,不够稳?」
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却让众人瞬间变了神色。
谁敢说太子之位不稳?这岂不是触犯龙颜?
朝堂内一片寂静,没人敢再开口。
宁如颂见状,心底冷笑一声,他抬手轻挥袖袍,语气不容置疑:「此事孤心中自有分寸,诸位不必再提。」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众臣,转身而去。
——
回到东宫,凌霜静静地坐在窗边,翻阅手中的书卷,听见脚步声时,她微微侧首,看见宁如颂走进来。
「今日朝堂之上,可还算顺利?」她语气平淡,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宁如颂看着她,心底生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她的漠然,让他有些无奈。
「不过是些老生常谈,无非是催促孤纳侧妃罢了。」他语气淡淡地说道,目光却未离开她。
凌霜指尖微顿,随即翻过书页,语气依旧平静:「殿下怎么说?」
「孤说,孤心中自有分寸。」宁如颂走近她,低头凝视着她的侧颜,语气微微沈了几分,「可妳呢,妳又是怎么想的?」
凌霜抬起眼眸,与他对视片刻,淡淡开口:「臣妾不想干涉殿下的决定。」
宁如颂心头一沈,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肩,指尖带着温热:「孤不纳侧妃,妳当真不在乎?」
「臣妾在乎的,从来不是殿下纳不纳侧妃。」凌霜微微垂眸,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臣妾只是不希望,成为殿下不得不维系的存在。」
宁如颂心中蓦然一震,盯着她的眼神变得深沉:「妳是孤的太子妃,怎会是不必要的存在?」
「殿下,」凌霜微微一笑,眼中却带着淡淡的疏离,「臣妾想要的,不是这一句话能给予的答案。」
她起身,避开他的视线,走向窗前,夜风轻拂,她的发丝微微飘动,像是随时都会离去的流云。
宁如颂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涌起一抹无力与烦躁,他终于发现,这场对峙,他始终无法占据上风。
而此时,张益的声音自殿外传来:「殿下,南王府传来新的消息。」
宁如颂收回视线,眼底迅速恢复冷冽之色:「进来。」
张益步入殿内,拱手低声道:「南王暗中接触西北边军,恐有异动。」
宁如颂眼神一凛,周身气势瞬间变冷:「果然沈不住气了。」
凌霜站在窗前,听着二人交谈,眼神微微变化,握紧了袖中的手。
她知道,这场风暴,终究还是来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