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二十三年上元夜,七王府暖阁地龙烧得太旺。
谢玦跪在波斯绒毯上擦拭佩剑,剑穗珊瑚珠沾着未干的血迹。
两个时辰前,他在西郊别院割断了盐铁案最后一位证人的喉咙。
萧景珩“抬头。”
萧景珩的金错刀突然挑开他衣襟,剑锋贴着心口游走。
皇子只着月白中衣,泼墨长发用谢玦的旧发带随意束着。
萧景珩“三哥送来十二名江南舞姬...”
刀尖勾开谢玦腰封玉扣。
萧景珩“体内种着见血封喉的蛊。”
锦鲤衔珠灯爆了个灯花,谢玦盯着刀面上自己支离的倒影。
喉结滚动时,萧景珩的指尖已探入他衣领,冰凉的玉扳指刮过肋下旧伤。
萧景珩“阿玦说...该赏她们怎么死?”
下一瞬,子时的更漏混着琵琶裂帛声刺破暖阁。
谢玦银针出手的刹那,萧景珩突然扼住他颈侧动脉。
毒针擦着舞娘云鬓飞过,钉入描金柱的瞬间,满室烛火骤灭。
萧景珩“错了三寸。”
萧景珩的唇游移至他耳后,犬齿刺破皮肤。
萧景珩“蛊虫闻着血腥味才会醒。”
黑暗中响起银铃震颤,谢玦的剑锋划开三重纱帐。
第一个舞娘倒下时,腕间毒粉正洒向他袒露的胸膛。
千钧一发之际,萧景珩扯下自己发间红绸裹住毒雾,猩红布料在烛火重燃时已烧出焦痕。
谢玦“主上!”
谢玦的惊呼被琵琶轮指淹没。
幸存的舞娘们突然暴起,水袖中寒芒如星河倾泻。
谢玦旋身将萧景珩压入锦榻的瞬间,三枚透骨钉擦着他脊背没入屏风。
子时更鼓炸响,殿外传来三皇子的玉珏相击声。
萧景珩“好阿玦。”
皇子攥住谢玦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唇色瞬间发青,眼底却烧着癫狂的笑。
萧景珩“若本王此刻死了,你会不会高兴?”
谢玦尚未应答,就见萧景珩唇边溢出黑血。
那杯他亲手试过毒的君山银针,竟在烛火转暗的瞬间便被萧景珩下了药。
谢玦“解药!”
谢玦劈手夺过青玉杯,却见杯底刻着“同归”二字。
正是他当年为母亲求药时当掉的传家杯。
萧景珩突然翻身将他禁锢在身下,毒血顺着唇角滴落。
萧景珩“好阿玦。”
他指尖划过萧玦震动的瞳孔,血珠颗颗滚落在他发颤的唇畔旁。
萧景珩“待春至,本王带你去江南可好?”
…………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血雾时,最后一名舞娘的尸首正撞翻青玉壶里的君山银针。
谢玦的银针封住萧景珩心脉,内力催动时,皇子吐出的黑血染透他半边衣袖。
谢玦“为什么...为什么...”
谢玦盯着掌心发黑的毒血,唇角发着颤,却一遍遍,不停的问。
猩红绸布蒙住双眼时,谢玦只听见自己慌乱般如雷的心跳。
他想抬手扯下,却被一双冰凉如雪的手禁锢。
黑暗中有温软触感贴上他裸露的耳垂,萧景珩的叹息混着血腥味。
萧景珩“真可惜,看不见阿玦落泪了。”
暗卫破窗而入时,满地毒血化作红梅溅上纱帐。
恰似十年前那个冬夜,少年皇子貂裘上绽开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