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绿光在王奕苍白的脸上跳跃，周诗雨攥着口袋里的铁皮饭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照片上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在王奕枕下若隐若现，二十年前的阳光似乎穿透相纸，在病房里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早就知道。"周诗雨的声音像绷紧的手术刀，"三年前救我时，你认出了我。"她扯开王奕的衣领，玉兰花纹身下方，那道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手术疤在晨光中泛着淡粉色。
王奕沉默着握住她颤抖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指尖的茧："第一次在医院闻到糖油粑粑的味道，我就认出了你。"她的嗓音沙哑，"你父母出事那晚，我哥本该休假，却替我去了火场。"
周诗雨的呼吸停滞。记忆深处，那个暴雨夜的救护车外，消防员的对讲机曾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叫："奕哥，化工园区起火..."她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金属器械车，听诊器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你哥？"她盯着王奕防火服上的编号，突然想起三年前手术台上，麻醉剂生效前最后一幕——消防员沾满血污的手套上，绣着极小的"奕"字。
王奕掀开被子，大腿内侧的烧伤疤痕蜿蜒如蛇："那天我替他值班，他却去了你父母的早点摊。"她的瞳孔映着窗外摇晃的树影，"爆炸发生时，他把你推出了面包车。"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周诗雨扶着墙干呕起来。她终于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消防徽章，背面刻着的名字正是"王赫"——王奕的孪生哥哥。
警报声在这时撕裂空气，王奕的对讲机炸响："废弃化工厂发现人体残骸，疑似三年前爆炸案相关！"她抓过外套冲向门口，却被周诗雨拽住袖口。
"这次别去。"周诗雨的指甲掐进对方掌心，"你身上的弹片和我当年取出的一模一样，这不是意外。"她摸出手机，将三年前事故现场的弹道分析报告怼到王奕眼前，"有人在追杀参与当年救援的消防员。"
王奕的手指抚过报告上的膛线数据，忽然扯开周诗雨的白大褂。她锁骨下方的手术疤在心跳处微微起伏，与自己左胸的疤痕形成镜像："所以他们才会在化工厂设局，引我入局。"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诗雨看见两个戴口罩的男人推着仪器车靠近。王奕突然将她抵在墙上，作战靴踩碎消防栓玻璃，水龙带喷涌的瞬间，子弹擦着周诗雨耳畔射入墙面。
"躲好！"王奕将她推进安全通道，防火服在枪林弹雨中翻飞。周诗雨蜷缩在楼梯间，听着外面的打斗声，摸到口袋里的铁皮饭盒。盒底的价目表被鲜血浸透，却显露出新的字迹——父亲的笔迹在血渍中晕染："保护好奕儿。"
当枪声平息时，周诗雨在楼梯转角发现了昏迷的王奕。她的右肩中弹，防火服上的编号被硝烟熏得模糊。周诗雨撕开自己的衣角包扎伤口，忽然在王奕的战术腰包里摸到半张照片——二十年前的消防演练合影，父亲抱着年幼的自己，站在王赫身边，而角落的王奕正偷偷把糖油粑粑塞进哥哥口袋。
警笛声由远及近，周诗雨抱着王奕冲向急救室，白大褂上的血迹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痕迹。她终于明白，错位的体温从来不是偶然，火场的灼热与医院的冰凉，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注定要在宿命的熔炉中淬炼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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