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光在窗帘缝隙间游走，周诗雨握着苹果的手悬在半空，刀刃在果皮上划出蜿蜒的曲线。王奕倚着床头，绷带下的锁骨随着呼吸起伏，她盯着周诗雨耳尖的薄红，忽然开口："周医生削苹果的样子，像在拆炸弹。"

周诗雨指尖一颤，苹果皮啪嗒落在床单上。她低头掩饰神情，却听见王奕轻笑："手抖什么？怕我吃了你？"金属刀柄被捏出细微的声响，周诗雨将削好的苹果切成两半，用刀尖挑起果肉时故意刺破指尖。

"流血了。"王奕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温热的呼吸拂过伤口。周诗雨看着对方凑近的睫毛，喉间泛起铁锈味："消毒水在抽屉。"王奕却松开手，从枕头下摸出颗水果糖："用这个止血。"

糖纸在掌心发出脆响，周诗雨含着酸甜的橘子糖，看王奕用绷带缠住自己的手指。绷带边缘擦过她的脉搏，王奕忽然说："你心跳比出警的警铃还快。"周诗雨别开脸，却在转头时撞上王奕含笑的目光。

午后的阳光把窗帘染成蜂蜜色，周诗雨翻看着王赫的日志，王奕的手指忽然缠上她的发梢。"你父亲当年总说，我哥像团火。"周诗雨的声音发颤，王奕的指尖沿着她后颈的朱砂痣画圈："那我呢？"

"你是...引火的风。"周诗雨猛地合上日志，却被王奕按住手背。两人的影子在墙上纠缠，王奕的拇指摩挲着她虎口的茧："风该往哪边吹，周医生说了算。"她的指尖划过周诗雨的腕间，那里还留着昨夜火场的擦伤。

走廊传来轮椅滑动的声响，周诗雨慌忙抽回手，王奕却顺势握住她的小指。"怕什么？"王奕的呼吸扫过她耳垂，"我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周诗雨盯着交缠的手指，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孤儿院，王赫曾把她们的手叠在一起："以后你们要互相照应。"

暮色漫进病房时，周诗雨替王奕换药。消毒棉触到伤口的瞬间，王奕抓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腕间画着圈。"疼吗？"周诗雨的声音发哑，王奕却笑出声："疼的是你吧？"她的指尖划过周诗雨手背上的疤痕，"这道疤，是替我挡的。"

月光爬上窗台时，王奕忽然掀开被子："陪我走走。"周诗雨扶着她走向天台，夜风掀起王奕的病号服，露出腰间的旧伤。"这是救你时留下的。"王奕按住周诗雨的手贴在伤口上，"现在换你救我。"

天台的风卷着远处的烟火气，周诗雨望着城市灯火，王奕的下巴忽然搁在她肩头。"二十年前，我哥把平安扣交给你父亲时，说要等你长大。"王奕的声音混着风声，"现在你长大了，扣子该还给我了。"

周诗雨摸出颈间的平安扣，王奕的手指覆上来，两枚扣子在月光下碰撞出清脆的响。"缺了口的扣子，要怎么扣上？"周诗雨低语，王奕忽然转身将她抵在栏杆上，鼻尖几乎相触："像这样。"

她的指尖划过周诗雨的唇瓣，沾到橘子糖的甜味。周诗雨抓住她的手腕，却在触到绷带下的体温时松开。王奕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呼吸越来越近："周医生，要逮捕我吗？罪名是..."

警报声突然刺破夜空，周诗雨猛地推开她，对讲机里传来化工厂再次起火的消息。王奕笑着系上防火服，在转身时握住周诗雨的手："这次换你追我。"她的指尖塞进周诗雨掌心一样东西，是刻着"诗"字的打火机。

消防车的红光映在周诗雨脸上，她摊开手掌，火苗在夜风里跳跃。远处的王奕回头望来，防火服上的暗纹与她后颈的火焰纹身遥相呼应。周诗雨忽然对着火场大喊："王奕，别死！"回应她的是王奕扬起的打火机，火苗在浓烟中划出暧昧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