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失去的人生

“我拥有的都是苟且啊，失去的才是人生。”

——题记

“我昨晚一定是喝多了吧。”约瑟一边想着，一边将冷水扑到脸上。他拿起一旁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却从镜中看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为什么会喝多？是了。凯西昨天结婚了，结婚对象好像是叫达利·霍尔来着。

莫妮卡出门太早了，而约瑟今日则刚好起晚了，所以今天，成了二人成为母子以来少有的能够一同上桌用餐的日子。

莫妮卡看着已经长大成人、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来的约瑟，鼻头微微发酸。好像从她成为他的母亲以来，自己从没有好好注视过他，不知不觉他已经悄悄地长到这么大了。

她对他的印象好像还停留在他八岁以前——会窝在父母怀里听圣经故事，会拉着契蒙到处乱跑的小孩儿，以及他八岁那年自己将他从那个噩梦一般的广场抱回来时他盯着自己的那双通红的眼睛。

那这之后的十多年呢？他失去了双亲，后来又失去了兄长一般的契蒙，他是怎样一个人扛过来的呢？

如果我能对你好一点的话，如果我能给你母爱的话，你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执着于复仇，是不是就不会再执着于夺回你失去的东西了呢，你是不是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成为更好的人？是不是……

莫妮卡无法再想下去了，她无法直面自己残忍的内心，无法直视她的罪恶，还有她那双已经将两人推下深渊的手——一个是她的弟弟，一个是她的儿子。

约瑟很快用完了早饭，他并未离席，只是看着莫妮卡，眼眶却又红了。莫妮卡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却看到一双通红的眼，她正欲开口时那方却已出声：“母亲，她结婚了。”

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她知道凯西和霍尔家的旁支结婚了，也知道约瑟一直喜欢着这个一直陪在他身边大他两岁的姐姐。

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开口了：“那你后悔吗？”

后悔选择了这样一条没有未来的路吗？后悔没有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吗？看到她身边的人不是你，难过吗、想哭吗、不甘吗、后悔吗？

约瑟却笑了，他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藻井，他说：“我不后悔，我选了一条无法给她幸福的路，所以如果有另一个男人能让她幸福，我并不后悔将她推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我只是嫉妒——他能陪她走到生命的尽头，而我只能成为被追忆的故人。也许我死的时候，凯西会伤心地哭，但是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的人不是我；也许她每年会去后山那片草地上看我，但站在她的身边的却是他或是他的孩子，而不是我。”

约瑟平静地讲完，莫妮卡却瞪圆了双眼盯着他：“你……”约瑟看向她，目光相对，莫妮卡却感到一种无比的凄凉。

他说：“我成为红衣大主教的近身侍卫了。亚瑟·德·维萨里已经发现我了。”

这场较量里我已经输了，我失去了主动权，我已经暴露在了敌人的目光之下。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母亲，我真的要失去我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