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絮语谶

絮语谶》

七月流火，汴河柳却飘起了鹅毛雪。我蹲在石矶旁舀水，看青玉冠的倒影被柳絮搅碎成星子。他道袍下摆沾着夜露，拂尘银穗缠着几缕彼岸花丝——定是刚从孟婆的汤圆铺子出来。

"姑娘的艾糍..."他递来油纸包，指尖避让不及碰到我腕间银铃，"可镇得住三魂？"

铃舌震颤的余韵里，我嗅到往生井铁锈味。拆开油纸，青团上竟嵌着曼珠沙华籽，殷红如苍梧当年咳在雪帕上的血。

"道长这礼送得蹊跷。"我故意将花籽抖落汴河，看涟漪惊散浮萍，"倒像是..."

柳絮突然凝成霜刃，擦着他耳际钉入老槐树。树皮裂处渗出金红汁液，分明是当年苍梧封印勾陈用的血咒。年轻道长旋身结印时，后颈曼陀罗华纹灼如烙铁，映得满河柳絮似往生井的魂蝶。

"别碰！"我扯住他欲探咒印的手，惊觉他腕脉跳动的频率与惊魂铃同频。汴河忽起浓雾，对岸汤圆铺子的灯笼一盏接一盏熄灭，孟婆的梆子声裹着铁链响荡过来。

他反手扣住我手腕，掌心彼岸花纹蔓上我小臂："姑娘究竟是谁？"

柳絮雪落满肩头时，我望见他青玉冠里藏着的半截梅枝——正是苍梧化道那日，我别在他鬓边的那枝胭脂醉。千年陈酿的香气混着柳絮苦，酿成句迟来的应答：

"故人。"

河心突然炸开磷火，孟婆的汤勺舀起半轮残月泼向雾霭。月光穿透他身躯的刹那，我瞧见魂灵深处纠缠的银线——那根我亲手系在混沌星辰上的契，终究还是绕回了自己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