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香漫过第三更梆子声时,玄尘腕间的红纹已攀至颈侧。我望着他襟前晕染的茶渍——那抹海棠红与当年苍梧咳在婚契上的血迹如出一辙——纸船在汴河漩涡中碎成星屑,每粒都映着混沌海初逢的剪影。
"这局棋..."他忽然攥住我描睛的笔,紫藤穗扫过未干的墨迹,"姑娘要走到第几世才肯罢手?"
笔尖朱砂坠入河心的刹那,整座河神庙开始坍缩。残破神像的眼窝突然涌出鎏金沙,地面焦痕裂作往生井的入口。玄尘的道冠被罡风掀翻,散落的发丝间竟缠着星砂凝的银铃穗——正是当年我系在命盘上的那串。
"闭眼。"他徒手撕开空间裂隙,掌心血珠凝成梅枝形状。我们在时空乱流中下坠时,我嗅到十万年陈酿的醉春风香——原来这局棋的赌注,始终是苍梧当年埋在梅园的第一坛酒。
孟婆的汤勺突然穿透裂隙,舀起我们跌进往生井。井壁浮现出被勾陈抹杀的真实历史:少年神君跪在混沌海求的不是赐名,而是将半颗星核刻成银铃,甘愿永世承受天道反噬。
"现在明白了?"玄尘腕间红纹寸寸碎裂,露出内里鎏金的混沌契,"你当年分我的不是神格..."
井水突然沸腾,映出我指尖缠绕的银丝——那根本不是发丝,而是从苍梧神魂抽离的命脉。十万年寻觅,原是追索自我缺失的半魂。
紫藤穗在井底开出妖异的蓝花,孟婆的梆子声混着花语荡来:
「藤缠树 树负藤
三生石冷 且煨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