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

他很好奇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江枝雪。

但绝对不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裴续投过来的目光太明显，直勾勾的盯着江枝雪看。

江枝雪快速理清思路，直接转过头对着裴续说：“殿下，天色已晚，该就寝了。”

裴续“嗯”了一声。

熄灭了灯盏，黑黢黢的，屋内静寂无声，只有天上的星星眨眼说悄悄话。

经过今夜一番折腾，江枝雪刚躺下就瞬间被疲惫包裹，不久，她彻彻底底阖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裴续听着身侧女子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他也进入梦乡。

一夜好眠。

裴续醒来的时候，床榻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寻问：“王妃人呢？”

一个门外候着的婢女寻声立马进来，回复：“宫里来人了，王妃前去招待，现在在正殿。”

“可有说什么事情？”裴续意识清晰一些，略带好奇的问道。

婢女眼神开始躲闪，嘴唇抖动，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捕捉到裴续一闪而过的阴沉，赶忙回复：“绾贵妃娘娘的贴身嬷嬷要检查行房事的落红帕。”

裴续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事情对江枝雪来说很重要，他意识瞬间清醒。

“伺候本王更衣！”

“是。”

正殿。

江枝雪吩咐聆夏端出事先备好的落红帕，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宫服的老妇人，灰褐色的眼珠直勾勾的望着帕子，眼神锐利如捕食的老鹰，她仔仔细细的扫视一圈，确定没问题肯定的点头。

“奴婢就不叨叨了，贵妃娘娘还等着奴婢复命。”张嬷嬷任务完成，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行礼完就带着后面的奴婢、太监离开了。

这时，裴续的鞋履踏过正殿门槛，张嬷嬷和身后的仆人看到后纷纷行礼：“殿下。”

张嬷嬷神色自若，不像是事情暴露。

裴续心下了然，颔首表示回应。

张嬷嬷是母妃身边的老人，平时待他如亲子，他自然是十分尊敬。

绾贵妃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裴续的视线转向主位上的云淡风轻的江枝雪。

江枝雪轻轻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捋去茶面上的泡沫，注意到裴续的动静，她放下茶杯朝裴续福身。

“免礼。”

裴续大步快速走向江枝雪，坐到左侧的主位上。

“殿下怎么来了？”江枝雪莞尔一笑，对裴续的到来并不意外。

她足足比裴续早起半个时辰，况且他们并不互相了解，他醒来肯定会询问她的动向。

“是想知道妾身的落红帕怎么来的吗？”江枝雪嘴边的笑容隐没下来，幽幽道：“妾身梳妆打扮不过半刻，殿内就传宫里来人了。于是妾身让怜春往一只兔子身上放了一些血，滴在白帕上。”

听到这番话，裴续不由一怔，打心里佩服江枝雪的料事如神。

江枝雪像是猜到裴续的的想法，其实皇室对这些事情一向严谨，怎么可能不派人查看呢？

她心里起了捉弄裴续的心思。

小声啜泣：“殿下不喜欢妾身，又怎么会为妾身考虑？”

裴续思绪一片空白，脑袋里空洞洞的，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江枝雪身旁。

江枝雪发出一声轻笑，哪有一丝一毫的悲伤，眼睛里流露的分明是戏弄。

活该，谁叫你守身如玉？

裴续读懂了她眼中包含的消息，唇线紧绷，发出一股不赞同的怒气。

不过情绪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裴续心里的怒气散去。

他噙笑：“这事是本王考虑不周。说吧，你想要什么赔偿？”

江枝雪装哭，裴续并没有损失；但是落红帕没有，江枝雪面临的将是不贞不洁的舆论。

裴续心里清楚，江枝雪装哭不算扯平，这事情的确是他娶了别人却不想发生关系从而导致江枝雪出此下策。

“妾身想要于昭容的画像。”

裴续主动，江枝雪岂有不要的道理。

宫妃的画像通常机密保存，江枝雪不便插手。裴续不是表面简单，要一幅画像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裴续虽然不解，既然是针对于灵，为什么不让他下黑手？好报复昨夜之仇。

不过裴续也没有多说，点头算是应下。

江枝雪得到答复，随即绽放一抹清浅的微笑。

“妾身多谢殿下。”江枝雪发自肺腑之言。

如果于灵是真凶，裴续真真切切帮了她大忙。

裴续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被江枝雪这样的美人夸赞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

行藏阁是永王的住处。

裴续语气悠悠地说：“除了王妃吩咐的事情，你们记得把昨夜的一笔一划全部复制到于灵身上。”

地上跪着一个黑衣人，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如冬夜般寒冷刺骨的眼睛。

他抱拳冷声道：“属下遵命。”

暗卫来无影去无踪，未几消失。

“主子，昨夜偷窥您和王妃洞房的人属下和山南跟踪了一路。”山北愤愤不平，仿佛打扰的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裴续被山北这副嘴脸气笑了，“你是外人吗？本王和江枝雪什么都没有发生。”

“属下知道！”山北正气凛然，似乎造谣的人不是他一样。

山南对此见怪不怪，冷冷的说：“那人果然如主子所料去了于昭容的殿内，属下听到于昭容说：‘天命之女不过如此’，表情十分满意。”

“对对对。那个于昭容还说迟早要把我们的王妃踩在脚底下，一辈子翻不了身。”山北眼底掠过一丝厌恶。

于昭容的命是主子给的。

结果背叛主子勾搭上了皇帝，现在还下计谋害王爷和王妃。

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裴续皮笑肉不笑，语气是一贯的散漫：“天命之女又如何？江枝雪是永王王妃，动了江枝雪就是打永王府的脸面。昨夜的人暗中处理掉。”

“多给她找点事情做。”

“属下一定好好回馈于昭容。”山北笑嘻嘻的说。

“是。”山南声音沉静有力。

溪云阁是王妃的住所。

江枝雪一刻都没有松懈，还有三个月，如果她没有制止这场行为，江府还会重蹈覆辙。

上一世，万寿节，斟酒的宫女给永王下毒，宫女很聪明，并没有直接点出父亲，而是在皇帝提出拖下去用刑，才故作慌张的说是父亲指使。

仅凭宫女一面之词，着实难以信服。宫女又从袖子里翻出一个玉佩，据鉴定，是父亲和母亲的定期信物，不可能认错。

为了避免栽赃陷害，皇帝让刑部尚书查案，事情属实，江府遇难。

江枝雪是皇家儿媳，自然在现场，宫女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她的名字。

珍儿。

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内务府一查便知，所以她没有必要编造假名。

江枝雪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引蛇出洞。

父亲对陛下忠心耿耿，断不会往皇宫安插人手。

王妃的身份一定纳入皇室玉蝶，届时她入宫方便很多。

入宫就以看望绾贵妃为由，相信绾贵妃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