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破血

（小寒那日的雪终于小了些，叶澜的马车在驿站歇了最后一夜，天不亮就踩着积雪往军营赶，靴子早被雪水浸透）

叶澜[抓住迎上来的哨兵] “我找宋墨，北伐大元帅。”（声音冻得发僵，发间落满雪花，像结了层白霜）

哨兵 [认出她披风上的将军府徽记] “夫人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看见她脚踝渗出的血染红了雪地，赶紧喊来军医，“快！拿些伤药来！”）

叶澜[甩开军医的手] “不用，我先去见他。”（踉跄着往中军帐走，玄甲碰撞的声响从远处传来，让她心跳得像要炸开）

（中军帐的暖炉烧得正旺，宋墨靠在榻上翻兵法，听见帐外的喧哗声皱眉）

宋墨[对寒生道] “去看看什么事。”（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江南”二字，忽然一阵心悸，像是有什么要撞进心里来）

寒生[掀帘时惊呼] “叶姐姐？！”（看见叶澜站在雪地里，发梢结冰，脚踝的血在毡毯上洇开个红团，赶紧去扶她，“你怎么来了？”）

宋墨[猛地抬头，手里的兵书“啪”地掉在地上] （看见她冻得发紫的嘴唇，还有那身沾满风雪的红衣，喉间忽然发紧，“你……”）

叶澜[扑到榻边，指尖抚过他胸口的绷带]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眼泪却先一步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滚烫的）

宋墨[抓住她的手腕，摸到刺骨的凉] “谁让你来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怕吓到她，硬生生压回沙哑，“北疆这么冷，你逞什么能！”）

叶澜[反手攥住他的手] “再不来，怕是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看见他绷带渗出的血，指尖抖得厉害，“还疼不疼？沈先生呢？”）

沈夜[从后帐进来，手里拿着伤药] “就知道你拦不住。”（把药丢给寒生，“先给她处理脚踝，冻伤加扭伤，再拖就废了”）

叶澜[躲开寒生的手] “我没事……”（被宋墨狠狠瞪了一眼，悻悻地坐下来，看着寒生往她脚踝涂药，疼得倒抽冷气）

宋墨[声音发沉] “逞英雄很好玩？”（看见她咬着唇不吭声，忽然把她拽进怀里，动作大得牵扯了伤口，疼得闷哼。）

叶澜[埋在他颈窝] “那你中箭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会担心？”（指尖戳着他后背的旧伤，“当年西疆的伤还没好利索，又添新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命硬？”）

宋墨[抓住她作乱的手，贴在唇边] “是我不好。”（看见她指腹的旧伤叠着新伤，忽然红了眼眶，“绣东西又扎到手了？跟你说过别总熬夜……”）

叶澜[堵住他的嘴] “不许说我。”（看见帐外的雪又下起来，忽然笑了，“你看，连雪都知道我要来，特意小了些”）

（未时的阳光透过帐帘，在地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叶澜靠在宋墨肩头缝护腕，这次的针脚稳多了）

宋墨[看着她脚踝的绷带] “沈夜说你至少要养半个月才能下床。”（指尖拂过她发间的雪粒，“等雪化了，我就送你回去。”）

叶澜[把护腕往他胳膊上比] “谁要回去？我就在这陪你。”（忽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掏出个油纸包，“给你的，桃花酥，路上冻硬了，热一热还能吃。”）

宋墨[打开纸包，看见歪歪扭扭的酥饼] （忽然笑出声，眼眶却红了，“还是这么丑。”）

叶澜[抢过纸包] “爱吃不吃！”（却被他按住手，一口咬在酥饼上，碎屑沾了满脸）

（申时的风卷着雪粒打在帐帘上，宋墨教叶澜认北疆的星图，她的手裹在他掌心取暖）

宋墨[指着猎户座旁的亮星] “那是启明星，等它最亮的时候，雪就快化了。”（看见她睫毛上的水汽凝成小冰晶，低头替她呵气，“冷不冷？”）

叶澜[往他怀里缩了缩] “有你在就不冷。”（忽然听见帐外传来操练声，“你现在还能去校场吗？”）

宋墨[摇头时闷笑] “沈夜把我军权都收了，说我再乱动，就给你写休书。”（被她掐了把腰，疼得龇牙，“哎！你轻点，伤口！”）

（酉时的帐内燃起烛火，寒生端来晚饭，叶澜抢过宋墨的药碗，要亲自喂他）

叶澜[舀起药汁吹了吹] “沈夜说这个不苦，我尝尝……”（刚沾到舌尖就皱紧眉，“骗子！”）

宋墨[笑着仰头喝下] “你喂的，再苦也甜。”（看见她偷偷往他碗里塞了块桃花酥，低笑，“寒生看着呢。”）

寒生[扒着门框喊] “我什么都没看见！”（却被沈夜拽着后领拖走，“先生放手！我还没看叶姐姐怎么收拾将军呢！”）

（亥时的暖炉添了新炭，叶澜躺在宋墨身侧，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终于安心睡去）

宋墨[替她掖好被角，指尖抚过她脚踝的绷带] （心里又悔又软，这丫头总是这样，不管他在哪，总能像道红焰似的撞进他命里，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暖烘烘的）

叶澜[梦里嘟囔] “别再受伤了……”（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找到暖窝的小兽）

宋墨[低头吻她的发顶] “好，听你的。”（帐外的风雪还在呼啸，帐内却静得只有彼此的心跳，像在数着往后的日子，一天，又一天）

（次日清晨，叶澜被帐外的喧闹声吵醒，看见宋墨正披着铠甲往外走）

叶澜[坐起身] “你去哪？”（脚踝还在疼，却想跟着他，被他按住肩膀）

宋墨[替她盖好被子] “去校场看看，很快回来。”（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放在枕边，“给你的，昨晚寒生找出来的。”）

叶澜[拿起那片红叶——正是当年红叶林里的那片，只是更干枯了些] （忽然笑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帘外，阳光刚好落在红叶上，像落了层永不融化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