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炳和毒仙子重逢后的日子并不平静。江湖上关于"三眼判官"的传闻越来越离谱，有人说他能让人起死回生，有人说他知晓天下宝藏所在，更夸张的是金陵城有个卖炊饼的宣称阿炳曾预言他三年内能当上宰相。

"这群人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毒仙子一边研磨毒药一边抱怨，"昨天还有个媒婆跑来，说要给你说亲，对方是西域公主，陪嫁三百头骆驼。"

正在练习用第三只眼穿针引线的阿炳手一抖，针头直接扎进了手指："哎哟！什么西域公主？我连她长几个鼻子都不知道！"

毒仙子幸灾乐祸地递过一瓶药膏："活该，谁让你现在这么抢手。抹点药，专治神仙也躲不过的相思毒。"

两人正打闹着，忽然听见门外一阵骚动。五毒姥姥慌慌张张冲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破碎的陶罐："大事不好！上次从化蛊池捞出来的蛊虫卵孵化了！"

阿炳的第三只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起来，他看见无数碎片般的画面：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收集江湖人的愿望，每个愿望实现后都会有人神秘消失...最可怕的是，他在那些画面里看见了无数个"自己"。

"这不可能..."阿炳捂住剧痛的第三只眼，"我看见满大街都是长着三只眼的人..."

毒仙子脸色骤变："是'千面蛊'！有人复制了你的能力！"

五毒姥姥颤巍巍地从袖中掏出一面铜镜："老身昨夜占卜，发现江湖上新出现了一面'预知镜'，只要对着镜子说出愿望..."

镜子突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映出三个人扭曲的倒影。阿炳的第三只眼猛然睁大，他看见镜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当初那个卖给他"神仙水"的江湖骗子！

"原来是他！"阿炳惊呼，"那个骗我五两银子的假大夫！"

毒仙子一把打碎铜镜："糟了，我们被监视了！快走！"

三人刚冲出屋子，整座竹楼就轰然倒塌。烟尘中走出一个身穿星袍的男子，手里把玩着几颗眼珠子模样的琉璃珠："好久不见啊，我的老主顾。"

阿炳的第三只眼疼得直流泪："你到底是什么人？"

星袍男子哈哈大笑，脸上的皮肉突然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底下青铜面具的真实面容："我是帮你实现愿望的人啊。你不是想要眼珠子吗？现在全天下的人都想要你的眼珠子呢～"

毒仙子甩出三枚毒镖，却被对方袖中飞出的金色小虫尽数吞吃。五毒姥姥惊呼："是噬法蛊！快闭气！"

面具人轻轻挥手，无数金色蛊虫组成一幅幅画面：每个得到"预知能力"的江湖人，额头上都有一只若隐若现的第三只眼，而他们的生命力正通过某种诡异的联系源源不断汇聚向某个地方...

"明白了么？"面具人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老幼的混合体，"你们苗疆养蛊，而我养的可是'神仙'啊！"

阿炳突然跪倒在地，他的第三只眼不受控制地看向月亮——原本皎洁的月轮此刻竟然泛着诡异的翡翠色，表面还有血管般的纹路在蠕动。

"月亮...是活的..."阿炳痛苦地呻吟，"它在吸收那些复制品的力量..."

毒仙子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一个翡翠色的蛊纹："阿炳！把我炼成蛊毒！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行！"阿炳挣扎着站起来，"上次你跳化蛊池的账还没算呢！"

五毒姥姥突然怪笑起来，撕开自己的脸皮——下面居然是那个卖炊饼的小贩！"晚了！蛊仙大人马上就要醒来了！"

地面剧烈震动，远处的山峦竟然缓缓站了起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山脉，而是一只沉睡的巨型蟾蜍！它背上密密麻麻的眼球同时睁开，每一只眼睛里都映照着一个月亮。

面具人狂热地张开双臂："恭迎蛊仙降临！您最虔诚的奴仆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三千具灵躯！"

阿炳的第三只眼突然流出金色的血，他在剧痛中看清了真相：这个所谓的"蛊仙"根本就是上古时期被封印的邪神，它通过复制自己的能力在收集"观测者"的力量，每多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封印就减弱一分...

"毒仙子..."阿炳突然平静下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什么吗？"

毒仙子愣了一下："你说...你再也不敢了？"

阿炳咧嘴一笑，第三只眼突然脱离眼眶，化作一道金光射向月亮："不，我说的是——'姑娘你的衣服还在岸上呢'！"

金光击中月亮的瞬间，天地间响起一声凄厉的蛙鸣。所有额生第三只眼的人同时惨叫倒地，他们的"假眼"化作缕缕青烟飘散。巨型蟾蜍痛苦地翻滚着，重新变回山峦。

面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枯萎的双手："不...这不可能...蛊仙大人..."

毒仙子趁机甩出一把毒针，将他钉在地上。五毒姥姥...不，是卖炊饼的小贩早已吓晕过去。

阿炳踉跄着倒下，被毒仙子接在怀里。他的额头只剩下一个金色的疤痕："这下...总算不用当二郎神了..."

毒仙子又哭又笑："傻子！你的眼珠子呢？"

阿炳虚弱地指指天空："在那儿呢...今晚的月亮...是不是特别圆..."

众人抬头，只见皓月当空，月光中隐约可见一道金纹流转，像是一只闭着的眼睛。

（三个月后，金陵城最大的茶楼）

说书人拍响惊堂木："上回书说到，那三眼判官舍身镇魔，如今江湖太平。不过老朽最近听闻，苗疆出了对神仙眷侣，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尤其是治眼睛特别拿手..."

角落里，一个戴面纱的姑娘踹翻了桌子："胡说八道！谁跟他是眷侣！"她身边蒙着眼睛的年轻人赶紧摸出一锭银子赔给店家："抱歉抱歉，我家娘子最近试新毒药，脾气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