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葵拄着第一名的拐杖从拖车里出来。
上午阳光正好,宛如金色的纱幔,轻柔地洒落在她身上。她从光线中扯出一把,为自己梳理出一头烂漫的光影。絮絮细风如同饶舌的精灵,叨叨唠唠地传递着嘈嘈杂杂的风声,惹得风滚草在一旁慌乱地颤动。
忽地轰鸣之声隆隆响起,震得阿葵身体一激。
昨晚她在镇上剪了头发——在空洞里这几遭可是叫她原来的长发糟了老罪。作业吹着晚风,喝了派派递来的正常的燃油饮后,打个嗝,于是决定去剪成短发。
因为怀念长发而在两侧刘海编了短短的麻花辫,现在两根辫子因为身体的颤动而摇摆。她腿一抖,一敲“第一名”,看向噪音源头。
阳光下,派派正在和戴墨镜的红围巾的帅哥拆发动机。
当两台伤痕累累的发动机被从碰碰车残骸中拆解下来时,天光正把它们的金属外壳烤成清亮迷人之色。
阿葵的柴油发动机缸体还留着战斗勋章般的痕迹,而柏妮思的特调燃料发动机则泛着被腐蚀的蓝绿斑痕,油箱接口处还凝着未擦净的荧光绿残渍,像块被啃噬过的甜点。
派派蹲在两辆碰碰车残骸间,扳手在掌心转得飞旋,金色发梢扫过沾满油渍的工作服。
“呦。”莱特朝阿葵挥了挥手:“早上好,我们打算并联发动机了。”
“莱特,帮这个人把涡轮增压器的轴承拆下来。”派派揪了揪莱特的裤腿,而后者用器具精准地钳住涡轮轴,金属摩擦声里,带着凹痕的涡轮叶片被轻轻放在工作台上,像件伤痕累累的艺术品。
葵扶着第一名缓缓前进,带着一丝好奇。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这两台发动机,曾经是两辆碰碰车的心脏,在激烈的大战中经历了猛烈的撞击和疯狂的运转,如今就要在派派和莱特的手中,获得全新的生命。
哦,应当还有自己的手。
派派站起身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留下一道淡淡的油渍痕迹。她随手递来一个带着派派体香的本子,上面简陋地画着轮椅大概的图纸——两台发动机呈V型排列,曲轴通过链条紧密相连。
阿葵凑近看着:“柴油发动机扭矩大,再添点柏妮思的那什么燃油饮,爆发力强又。并联起来,确实能发挥出最大的效能。”她点点头,心中开始对这个疯狂的计划充满了期待。
不对,这轮椅好像是自己要求制作的?我疯了吗?
“诶,那啥。你们看,等我帮你们抓到雷克斯他们以后,我肯定就回城里啦!这轮椅也肯定没人用啦。要不咱们还是......”
“谁说没人用的。”莱特推了推墨镜,掏出电焊设备:“难道你不觉得一辆能飙起来的轮椅很酷吗?”
“那是很酷啦!但是,但是——”
“诶呀~小孩子是害怕这辆轮椅因自己而生,害怕被大家觉得奇怪吗?”派派擦了擦汗,一边从报废车架中拖出钢材一边说:“放心吧,大家只会觉得能想出这么酷的主意的阿葵也是个很酷的孩子哦。”
堆积的钢材摩擦出奇妙的响声,那些金属条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光芒,能看出曾有过一段辉煌。
“......切,反正我说什么也阻止不了你们了。”阿葵撑着第一名凑近,开始帮助两人搭建骨架。莱特熟练地操纵着焊枪,将一根根金属条焊接在一起,火花四溅,发出“滋滋”的声响。而其他两人则帮着固定。
“诶!你们两个!“阿葵看不得那样强烈的焊光,连忙扭过脸去,然后就看到派派也带了莱特的同款墨镜:“怎么不给我也准备一个!”
“你不是有个义眼吗?”莱特把红围巾系紧了些。
“坏了啊!”
“那抱歉了,我就这一副备用的了。”
在焊接过程中,莱特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派派从兜里掏出一罐荧光绿的油漆。她嘴角上扬,露出狡黠的笑容:“小家伙,你喜欢画画吗?”
“不,只会画五角星。”
“诶呀,既然是小孩子的轮椅,当然要有点特别的装饰”说着,她在轮椅的骨架上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猪,戴着头盔,手里还拿着一瓶燃油饮。
阿葵忍不住“噗嗤”一笑:“诶呀,派派厉害啊!”派派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油漆罐:“哼哼,这可是这个人的拿手好戏哦!”
骨架打造完成后,便到了安装发动机的关键环节。派派和莱特小心翼翼地将两台发动机吊装到轮椅的指定位置,然后开始连接各种管道和线路。
柴油发动机的涡轮增压器与装着柏妮思特调的喷油嘴通过一根根铜管相连,这些铜管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一条条灵动的纽带。
派派和莱特在连接管道时,还不忘在上面贴上一些可爱的贴纸,有骷髅头、星星和笑脸,又为这冰冷的机械增添了几分俏皮与活力。
“来,小家伙。把这根东西借我用用~”派派接过阿葵手里的“第一名”,叫莱特扶着点她。只见派派踩上了驾驶位,擦了擦铁棍,然后往一个圆孔里直接捅了进去——
——发动机开始作响,掀起了不小的气浪。
“这个就是挡位啦。”派派踩着离合换挡:“以后只有拿着这根棍子才能发车哦~小家伙,这个人是不是很为你着想呀~”
“那有什么嘛,这棍子等我走后不就得必须留下来了。话说这玩意不是你们这里学习最好的孩子才能拿的嘛?”
“诶?”派派愣住了,而莱特却没绷住笑:“哈哈哈,阿葵,那是柏妮思逗你玩呢!”
“不过,我倒是觉得可以。”莱特扶着阿葵的肩膀:“哪个孩子学习最好,就能拿这根棍子,驾驶这辆轮椅。”
“不是,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用辆和驾驶来修饰轮椅了吗?”
“好哦,想不到柏妮思还能想出这么棒的主意。”派派把铁棍拔了出来,跳下轮椅:“去找露西申请一下吧~而且轮椅应该比摩托要安全得多吧?”
“等下,你们真的觉得让孩子驾驶速度这么快的载具合适吗?”
“你也是孩子吧。”莱特随手抛着手里的小扳手:“那你和柏妮思把碰碰车开成汽车炸弹听起来也不像是孩子该做的啊。”
“那能一样吗!”
“诶呀,就这么决定啦。”派派打个哈欠,摘掉手套一扔,以阿葵没有料到的力气攥起她的手离开:“走吧走吧~跟这个人去镇上吃点饭吧,柏妮思亲自设宴要为你赔罪哦。”
“派派!我才刚对你有点好感!”
“因为昨天那两盒糖嘛?”
“嗯哼——不对!诶呀,总之!我才不——”阿葵有些焦急,脸在激动之下青红交杂。
“放心吧,还有其他人呢。凯撒啦,露西啦,大老爹啦。你很安全的!就算柏妮思喂你奇怪的东西,放心吧,还有这个人呢!”
“而且嘛,你不去,雷克斯怎么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