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派的扳手敲在轮椅骨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阿葵抓着那根被柏妮思称作“第一名”的铁棍,看着身下锈迹斑斑的机械轮椅——两台并联的碰碰车发动机像孪生心脏般趴在骨架两侧,涡轮管道泛着新漆的荧光绿,座椅上还歪歪扭扭画着只举着燃油饮的小猪。
“所以,你们知道雷克斯今天会来找我?”阿葵踩一脚油门:“那你们想怎样,给他当场就地正法吗?”
“那怎么不把莱特也叫上一起走,帅死他们。”
“小朋友还挺会说话的嘛~”派派坐在阿葵身旁,把脸靠在阿葵肩头上打盹:“呼~不过那个可不是计划之内的事情哦~”她的金发蹭过阿葵的耳垂,带着机油和燃油饮的混合气味。
“确实,怎么想也不可能只靠帅就帅死别人吧。”阿葵别过脸,耳尖发烫。
“我们家的常胜冠军对你留下的印象只有脸了吗?”派派忽然坐直,指尖戳了戳阿葵的腰窝。
“那可不,那位莱特在我记忆里除了和柏妮思一起弄我以外就没什么影响了。那可不只有那张脸了。”
“嗯~那么。”派派打个哈欠,把手覆在阿葵挂挡的手上,拉低了挡位。车速——如果对于轮椅可以这么说的话——逐渐降低,派派顺势压低了些身子,搂住阿葵。
“喂你振作点!实在不想坐着就躺我腿上,别抱我腰啊!”
阿葵的抗议被风吹散,沙丘的阴影突然笼罩过来,废旧油罐的轮廓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
“那怎么好意思~诶?”派派蹭了蹭屁股,坐正了一些:“你好瘦哦,小朋友有挑食吗?”说着,她又摩挲了几下阿葵的肋部。
“那肯定不是啊,我吃多少都这么瘦的。”
“诶呀,那有点危险了~”
“什么危险——我测——!”
路边的废旧油罐突然炸开,橙红色火浪掀飞半片顶棚,灼热气浪推着阿葵的轮椅向后滑出三米。
派派反应极快,抱着阿葵在地上滚了几圈。她蹦起来,转身时却被三道黑影堵住去路——而阿葵被炸得得头昏脑胀,几乎要晕倒。
“派派・韦尔。”雷克斯的机械臂在烟尘中泛着冷光,齿轮转动声混着沙砾摩擦声:“卡吕冬之子的狗,把老子的绳匠还回来!”他身后站着阿力和阿虎,两人手里端着改装过的霰弹枪,身上还缠着风干的风滚草。
派派将阿葵护至身后,满脸警觉。阿葵扶着派派站起来,干呕了几下。
“馅饼。”阿葵勉强支起身子,轮椅被炸成了装备碎片。那根铁棍还紧紧握在手里,在掌心磨出红印:“为社么.....怎么会有馅饼......”
雷克斯咧嘴一笑,缺了颗门牙的缝隙漏出沙砾:“绳匠!凯撒那蠢货带着其他人去追什么‘走私车队’了。”他侧过身,阴影里走出的银发女人让阿葵瞳孔骤缩——是西维亚,却戴着雷克斯团队的臂章。
“嘿,多亏了西维亚的情报,才能耍凯撒一回。”雷克斯大嘴一,一笑:“绳匠!你在卡吕冬之子那里受苦了!都是老子没用,拖到现在才来救你!”说着,阿葵甚至还看到雷克斯那张粗脸上有了愧疚的神色。
“矮子,别闹得不愉快!乖乖把我的绳匠交出来,还能饶你一条狗命!”雷克斯露出腰间别着的手枪,深厚的阿虎阿里也“咔擦”一声上了膛。
派派紧张地绷着身体,阿葵也在头晕眼花的情况下大概听清了情况。她勉强走了几步,踩着棉花一般站在派派前面:“诶——呕——雷,老雷,呼......你,你他*的,就不能......用点正常方式、劫车吗!”
说着,西维亚踩着猫步走了上来。她轻轻一推,把满脸不甘心的派派推倒在地,然后揪着阿葵的后领提了起来。
“还是那股可爱的糖果味呢~”她凑到阿葵耳边,气音轻得像猫的呼噜:“别乱动,别乱说,乖乖跟我走。”
派派突然甩出扳手,砸向雷克斯的机械臂关节。齿轮摩擦声刺耳,雷克斯咒骂着后退半步,阿力和阿虎的霰弹枪却已经对准派派的脑袋。
“啧,不知死活的东西。”西维亚一把把阿葵丢到雷克斯那边。然后趁着那几人注意力在阿葵身上的时候装模做样地踹了派派一脚。
阿葵被丢到雷克斯身旁,心中暗自叫苦,但也强装镇定。雷克斯一把抓住阿葵的胳膊,将她往身后的货车拽去。“快走,别磨蹭!”他吼道,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阿葵注意到,雷克斯看似凶狠的举动下,似乎在刻意避免弄疼她受伤的右腿。
改装货车的引擎轰鸣响起,老雷抱着阿葵把她扔进车厢,西维亚跟着坐了进来,斗篷下的尾巴却始终挡在她和雷克斯之间。
货车一直打着火,油门轰动。阿葵透过车窗看见派派趴在地上,身上还带着西维亚的脚印,朝着他们的方向比了个中指——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在车上,阿葵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思考着对策。她知道这是卡吕冬之子设下的计谋,但目前的情况还是让她有些担忧。她偷瞄了一眼西维亚,发现对方的手一直放在枪套旁,似乎还在警戒着。
“那——”
“想吃糖了?”西维亚直接把一把软糖塞进阿葵嘴里。
雷克斯坐在阿葵对面,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她,眼神中既有几分得意,又有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嘿,绳匠,咱办事靠谱吧?不知道卡吕冬之子那帮野种怎么把你掳过去的,不过咱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伙的!”他说道,兴奋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声音里带着几分粗野。
阿葵嘴里塞满了糖果,味道杂糅成了一种奇怪的涩,给咬肌狠狠地上了强度。她的口水在勉力的咀嚼下流了出来,被西维亚用袖子擦了。
阿葵咀嚼着嘴里的软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着。她明白,自己此刻必须配合这场戏,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不过身边有一只大猫猫是自己人——等下,自己到底是哪边的人?
至少西维亚,或者叫波可娜能保护她,这让阿葵稍微安心了些。
货车在沙丘间剧烈颠簸,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扬起的沙尘如黄色的雾霭。阿葵用力把糖全咽了下去后,赶快把西维亚的爪子按住:“行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所以你们四个是来救我的?”
“你不是那天晚上被卡吕冬之子的,那个叫柏妮思的怪人抢走了吗?”西维亚翘起二郎腿,搂住阿葵:“虽然没有反抗的迹象,但毕竟你只是个小孩子,所以会乖乖束手就擒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阿葵沉默了一下,闭上眼睛深呼吸——
“你那天晚上不是警戒吗?”
“......我被凯撒引开了。”
“对对对,这种*生居然还能当霸主!”老雷一拍大腿:“老子不就是想劫他们车嘛,凭什么把老子绳匠抢走!?也就是我那晚不在,要不我直接——”
老雷越说越激动,掏出手枪挥舞着,被一旁的阿虎连忙按了下去。
“其实有点在意——你刚才坐着的那是什么东西?”西维亚坐得放松了一些:“看起来和车不太能扯上关系。”
“哦,那玩意是改装过的轮椅——我腿不是受伤了嘛。”
“你?给轮椅装发动机?”车里的几人都憋不住笑了:“你的主意?那帮子人还真愿意给你干?”
“那,那可不!你们别笑啊,这个主意明明很酷的啊!”阿葵紧紧握着手上的“第一名”,脸因为情绪激动有些涨红。
“你们就是一帮没有童趣心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