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办公桌上美易希将刚完成的老街区改造细节图轻轻放在喜奕安办公桌一角指尖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摊开的建筑蓝图纸边还残留着他刚画完的铅笔印散发着温热的油墨香气那味道莫名让她想起大学时画展上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转身欲走时喜奕安装作随意地开口“张奶奶说的那个晒被区位置你标注得很合适”美易希的脚步明显一顿后背瞬间绷紧她含糊应了声"应该的"就快步朝门外走去关门的一刹那她瞥见他仍保持着低头看图纸的姿势袖口挽起处露出利落的小臂线条可她连多停留一秒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云城的绵绵细雨已持续三日美易希出租屋漏雨墙角那盆向阳花始终晒不到太阳蔫黄的叶子耷拉着她抱着盆栽来到公司想放在窗边借点光却不期在茶水间与喜奕安相遇他正对着手机屏幕皱眉屏幕上赫然是一张医院缴费单察觉到动静的他匆忙抬头眼中疲惫还未及掩饰
“这盆栽怎么了”他率先打破沉默目光落在那株无精打采的向阳花上
“家里漏雨没晒到太阳”美易希下意识把盆栽往身后藏了藏“放窗边借点光不会影响工作的”
喜奕安不再追问转身递过一杯热姜茶“这几天降温别感冒了”他捏着一次性纸杯的杯沿指尖未曾触碰到她的手美易希接过杯子感受着传来的温度心里却像浸泡在雨水中冰凉沉重她分明看见手机屏幕上那张熟悉的缴费单格式和外婆住院时一模一样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连一句"你还好吗"都说不出口
调研老街区那天巷口馄饨摊飘出阵阵香气张奶奶拉着美易希的手往摊前带笑呵呵地说“姑娘陪奶奶吃碗馄饨让奕安来付钱他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喜奕安嘴上应着好转身却找借口去了旁边的五金店美易希握着汤匙搅动馄饨热气模糊了视线张奶奶叹了口气“这孩子打小就倔强他爷爷走后他父亲总忙工作家里冷清清的他就常来我这儿吃馄饨可从不肯跟人说心里话”
美易希心头一紧想起大学画展那天他站在她的向阳花画前校服袖口沾着颜料手里攥着本旧相册里面夹着一张老人照片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他爷爷的照片
………………
夜深人静整理旧文件时一份泛黄的休学申请赫然入目申请人一栏写着喜奕安日期正是大学画展结束后的第二天她手指颤抖着翻开理由栏写着"父亲心梗住院需休学照料"
“你怎么会有这个”喜奕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美易希慌乱合上文件转身对上他的目光那眼神晦暗得像蒙了一层雾的湖面“我...整理文件时发现的”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大学时我找过你在美术系教学楼在画展的位置可都没找到”
喜奕安沉默良久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雨丝仍在飘路灯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我爸是建筑设计师一辈子都在画图纸连爷爷走的时候他都在工地上”他的声音低沉“那天接到医院电话以为他也要走了，我守在ICU外想着如果他能醒过来我再也不要做他那样的人把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后来才发现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他用工作把自己包裹起来，就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靠近”
美易希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想起每次画向阳花总会不自觉地让花盘朝向云城想起他每次加班都会给她留的热咖啡想起他凝视她盆栽时眼底的温柔原来他们都在默默向对方靠近却又都被心中的牵绊阻挡在一步之外
“奕安”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我也害怕我怕我这个小镇姑娘配不上你我怕给不了你想要的就像我妈当年连陪我长大都做不到”
喜奕安转身第一次主动向她走近他没有碰她只是蹲下身注视着她脚边那株重新焕发生机的向阳花“美易希你画的向阳花从来都不是朝着某个方向而是追逐着光我们都在等光可其实我们可以成为彼此的光”
窗外的雨悄然停止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像一道尚未跨越的界限美易希凝视着他的眼睛那里映照着她的倒影也映照着窗外的月光她忽然觉得或许那些深埋心底的自卑与阴影都可以慢慢放下只要他们愿意勇敢地再朝彼此的方向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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