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预警,人物属于第五人格,ooc属于我,不喜左上
有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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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钎,一遍遍烙烫在他的灵魂深处:“……你囚禁的是刹那本身……是生命存在的唯一证明……你把活生生的‘存在’,变成了冰冷的标本……抹杀了万物呼吸的权利……”
他试图抓住一点什么来反驳,来证明自己并非如此不堪。保护?挽留?多么苍白可笑的借口!他倾尽神力构筑的,不过是一座以爱为名的巨大棺椁。他想要封存那抹金色的阳光,却亲手熄灭了所有光源。他想要隔绝风雪,却扼杀了生命赖以生存的每一次呼吸。他自以为是的永恒庇护,原来是最高效的灭绝武器。
幻神?多么讽刺的称号。他玩弄光影,凝固记忆,却连最根本的“存在”都未曾理解。在真正的古神面前,他那点掌控时光皮毛的能力,幼稚得如同孩童在沙滩上堆砌城堡,一个浪头便足以摧毁所有。
巨大的羞惭和自毁般的痛楚,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他靠着钢琴,缓缓地、沉重地滑坐下去,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屈起双腿,将脸深深埋入膝盖之间,棕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宽阔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指节用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却徒劳的痛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尚未完全崩解。那是一种被彻底剥去所有神性伪装、暴露出最狼狈不堪内核的姿势。
时间失去了意义。混乱的喧嚣仿佛隔着厚重的毛玻璃,模糊不清。直到一双沾着些许雪泥和尘埃的靴子,停在了他面前咫尺之距的地板上。
奥尔菲斯没有抬头。他不敢。他害怕看到那双琥珀色眸子里此刻可能存在的任何情绪——嘲讽、怜悯,或者更可怕的,彻底的漠然。
然而,预料中的审判并未降临。他感到头顶传来极其轻微的触感。不是抚摸,不是安慰,仅仅是指尖拂过发丝的微凉。那动作如此轻柔,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意味,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便离开了。
然后,他听到脚步声。不是离开,而是走向了咖啡馆那扇在暴风雪中呻吟的大门。
他猛地抬起头!
爱丽丝正拉开那扇沉重的木门。门外的风雪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更加狂暴地嘶吼着涌入,卷起她的金发和大衣下摆。她没有回头,身影决然地融入那片混沌的、咆哮的白色深渊之中。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她的背影,也隔绝了外面末日般的景象。
“爱丽丝……” 破碎的声音从奥尔菲斯喉咙里挤出,却被门外的风雪嘶吼瞬间吞没。他徒劳地伸出手,指尖只抓住一片冰冷的、打着旋儿飘落的雪花,瞬间融化在掌心,留下一道微凉的水痕。
她走了。走进了他试图为她隔绝的风暴中心。留下他,独自面对这座由他亲手制造、又亲手毁灭的废墟,和他灵魂深处那片更大的、冰冷的荒芜。
那一夜,风雪如同狂暴的白色巨兽,在城市上空肆虐、咆哮,似乎要将整个世界拖入永恒的冰封地狱。奥尔菲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片咖啡馆的废墟,又是如何回到自己位于城市高处、空旷冰冷的公寓。神力反噬带来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但这肉体上的痛苦,远不及灵魂被彻底剖开审视后的冰冷荒芜。
他蜷缩在落地窗边巨大的单人沙发里,厚重的窗帘并未拉拢,留出一道缝隙。窗外,是混沌翻滚的白色风暴,路灯的光芒在雪幕中化作模糊摇曳的光团。公寓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惨淡而变幻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明明灭灭。他棕黑色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神采,空洞地望着那片狂暴的白色,仿佛要将自己溺毙其中。
爱丽丝的话语,如同永不疲倦的冰锥,一遍遍凿击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
“……刹那本身……生命存在的唯一证明……”
“……冰冷的标本……抹杀呼吸的权利……”
“……剥夺凋零的权利……扼杀存在的意义……”
“金碧辉煌的坟墓……”
每一个字,都带着审判的力量,将他引以为傲的神力、他视为救赎的永恒愿景,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他闭上眼,试图在黑暗中寻求一丝喘息,眼前浮现的却总是最后那幕:她决然拉开大门,金发在狂乱的风雪中如同燃烧的旗帜,义无反顾地投入那片他试图为她隔绝的混沌。那背影,是拒绝,是控诉,更是对他整个存在方式的终极否定。
他以为自己在保护,在挽留,却从未问过,那被保护者是否需要这凝固的牢笼?那被挽留的“美好”,是否正是因其终将消逝,才显得珍贵无比?
如同那支被他用琴音强行唤回生机的小苍兰,在爱丽丝眼中,恐怕只是对自然法则的粗暴干涉。真正的美,是它自然绽放、自然枯萎的完整过程,而非被强行定格在某个虚假的“盛放”瞬间。
幻神?他苦涩地咀嚼着这个称号。掌控光影与记忆?多么可笑。他就像一个执着于收集蝴蝶标本的孩子,用最精美的别针将它们固定在展示盒里,沾沾自喜于它们的“永恒美丽”,却彻底遗忘了蝴蝶真正的生命,在于它在阳光下振翅飞舞、在风雨中挣扎求存、最终归于尘土的那一整个壮丽而短暂的过程。他凝固了表象,却谋杀了灵魂。
他蜷缩在沙发里,像一尊被遗弃的、冰冷的石像。窗外的暴风雪依旧在咆哮,仿佛永无止境。时间在剧痛和自毁般的思绪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小时,也许是几天。窗外的风声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那持续不断的、如同野兽垂死哀嚎般的尖啸,似乎减弱了。不再是那种要将一切撕裂的狂暴,而是带上了一种……略显疲惫的、低沉的呜咽。
奥尔菲斯空洞的目光,无意识地聚焦在窗外。
一片小小的、柔软的白色,在混沌的视野边缘,缓缓飘落。
不是狂暴的雪片,也不是被风卷起的雪沫。它飘落的姿态很慢,很轻柔,带着一种奇异的……从容?
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
越来越多的白色轻柔之物,从依旧阴沉、但明显不再那么狂暴的天幕中,悠然飘落。它们不再是之前那种棱角分明的、被狂风撕扯的雪片,而是……花瓣?
柔软,轻盈,带着极其淡雅的、几乎被风雪气息掩盖的芬芳。
樱花。
在这个被暴风雪蹂躏得奄奄一息的冬末清晨,在这个万物本该被冰封死寂的时刻,樱花,竟然逆着凛冬的余威,悄然绽放了!
奥尔菲斯麻木的神经仿佛被这轻柔飘落的花瓣刺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坐直了身体,棕黑色的眼眸因为极度的惊愕而微微睁大。他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屏住了呼吸。
暴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歇。铅灰色的天幕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缓缓擦亮,透出清冷而稀薄的晨光。世界覆盖着厚厚的、纯净的积雪,一片银装素裹。然而,在这片冰冷的白色之上,在这寂静无声的清晨,却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奇迹!
城市街道两旁,那些早已落尽叶子、只剩下枯瘦枝桠的樱花树,此刻竟违背了所有的自然节律,傲然盛放!枝头堆满了层层叠叠的粉白花朵,如同无数凝固的云霞,又像初春提前寄来的信笺。寒风依旧凛冽,卷起地上的雪尘,却无法阻止这盛大而决绝的绽放。风过处,万千柔软的花瓣被卷离枝头,如同下了一场盛大而温柔的粉雪,纷纷扬扬,逆着尚未完全散尽的寒意,飘洒在银白的世界里。
粉白的花瓣雨,与尚未消融的积雪,交织在一起。极致的柔美与残存的酷寒,短暂的生命与凝固的冬日,在这一刻,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
是爱丽丝。
只有她,这位执掌时间流转与万物轮回的东方古神,才能在这冰封的绝境中,以如此磅礴又如此温柔的方式,唤醒沉睡的生命,让樱花在寒冬的尸骸上奏响生命的凯歌!这是对“凝固”最有力的反击,是对“存在”与“流逝”最壮美的诠释!刹那的绚烂,足以照亮永恒的荒芜!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攫住了奥尔菲斯。他猛地转身,甚至来不及披上外套,踉跄着冲出冰冷的公寓,冲下楼梯,冲进了那片被樱花雨覆盖的、清冽的晨光之中。
寒冷瞬间包裹了他,但他浑然不觉。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厚厚的积雪里,向着城市深处,向着“逆时怀表”咖啡馆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跑。冰冷的空气刺痛他的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气,但他的目光却前所未有地灼热,紧紧追随着那些在空中悠然飘舞的粉白花瓣。
转过熟悉的街角,那座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显得格外低矮安静的咖啡馆出现在视野尽头。门楣上那枚逆行的黄铜怀表,也覆盖了一层雪帽。
然而,吸引奥尔菲斯全部目光的,是咖啡馆门前那道熟悉的身影。
爱丽丝。
她就站在那棵盛放得最为绚烂的樱花树下,金发在清冷的晨光中流淌着柔和的光泽,如同融化的黄金。她微微仰着头,琥珀色的眼眸安静地凝视着枝头簇拥的花朵,以及那不断飘落的、粉白色的花瓣雨。她的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异常柔和、宁静,仿佛与这逆时而开的花朵、这清冽的空气融为了一体。几片花瓣落在她金色的发间,像天然的装饰。
她没有穿厚重的大衣,只穿着一件素雅的米白色高领毛衣,身影在巨大的花树下显得纤细,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扎根于时光长河的坚韧与从容。她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任由那些柔软的花瓣飘落在她的掌纹之间。
奥尔菲斯在几步之外猛地停住了脚步,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他看着这一幕,看着雪地里静立的她,看着那纷扬的花瓣,一种巨大的、混杂着痛楚、明悟和某种尘埃落定般宁静的情绪,如同温热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站在那里,像一个风雪夜归的旅人,终于望见了篝火的光芒。他没有出声,只是贪婪地、近乎贪婪地用目光描绘着眼前的一切:她发间的花瓣,她凝视花朵时微微颤动的睫毛,她掌心承接的、注定很快会枯萎的柔美。
时间无声流淌。风卷起地上的细雪和花瓣,打着旋儿。
终于,爱丽丝似乎感受到了这道灼热的目光。她缓缓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眸穿透清冷的空气,落在了奥尔菲斯身上。
四目相对。
没有质问,没有怨怼,也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她的目光平静得像初融的雪水,澄澈,包容,映着晨光,也映着他此刻风尘仆仆、失魂落魄的模样。那目光仿佛在说:“看,这就是‘刹那’。这就是‘存在’。”
奥尔菲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樱花淡香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带来前所未有的清明。他迈开脚步,不再迟疑,一步一步,踏着积雪,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没有去看她的眼睛,仿佛那琥珀色的目光依旧带着灼人的力量。他的视线,落在了她摊开的、向上承接着花瓣的掌心。
一片粉白的花瓣,恰好打着旋儿,轻盈地飘落下来,不偏不倚,正落在她的掌心纹路之上。花瓣的边缘带着极其细微的、几不可查的卷曲,那是生命绽放后即将走向凋零的初始印记。娇嫩,脆弱,却美得惊心动魄。
奥尔菲斯的目光,长久地、近乎贪婪地,凝固在那片小小的花瓣上。然后,他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动作。
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抬起右手。棕黑色的眼眸里,所有属于西方幻神的、试图凝固和掌控的意志之光,如同被风吹散的流云,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朝圣般的专注和……放手。
他摊开手掌,五指舒展,掌心向上,轻轻地、无比自然地,托在了爱丽丝那只承接着花瓣的手的下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放大。
爱丽丝的手没有动,依旧稳稳地摊开着。那片粉白的花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被两人手掌之间微小的空隙承托着。
风,不知何时又起,带着雪后特有的清冽和樱花的淡香,拂过树梢,卷起更多的花瓣。
爱丽丝掌心那片小小的花瓣,被这风温柔地吻了一下。它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边缘卷曲的部分随之舒展又合拢,仿佛在进行一次无声的告别。然后,它挣脱了掌心的依托,轻盈地、决然地,向下飘落。
它飘过爱丽丝指间的缝隙,飘过那不足寸许的空气,最终,无声地、准确地,坠落在奥尔菲斯向上摊开的、空无一物的掌心中央。
那一点微凉、柔软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触感,清晰地透过掌心的皮肤,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再直抵灵魂深处。
刹那的重量。
存在的温度。
凋零的轨迹。
奥尔菲斯的手掌,那只曾试图凝固时光、掌控记忆的手掌,此刻稳稳地承托着这片注定消逝的花瓣,微微收拢,却又不敢用力,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他棕黑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掌心那一点粉白,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碎裂了,又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后的尘埃里,悄然萌发。
爱丽丝的目光,从飘落的花瓣,缓缓移向他低垂的脸庞,移向他那双凝视掌心、盛满了巨大震撼与无声震颤的眼眸。她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浅至极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嘲笑,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历经万古沧桑、看尽花开花落后的深邃平静,以及一丝极淡的、如同晨曦微露般的暖意。
风穿过樱树的枝桠,卷起更多的花瓣,纷纷扬扬,如同天地间一场无声的盛大礼赞。
奥尔菲斯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不再是空洞或狂傲,里面沉淀了太多东西:被碾碎的骄傲,被洞穿的虚妄,以及一种刚刚破土而出的、对“流逝”本身近乎虔诚的敬畏。他看向爱丽丝,声音带着长久沉默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
他顿了顿,仿佛在寻找最准确的词汇,目光再次落回掌心那片小小的花瓣上。
“我……感觉到了。”
他抬起头,棕黑色的眼眸直视着爱丽丝琥珀色的眼睛,那里面第一次没有了试图掌控或凝固的欲望,只剩下一种寻求确认的、近乎笨拙的坦诚。
“它的落下。它的……重量。还有……它落下的轨迹。” 每一个字都说得缓慢而用力,仿佛在确认某种全新的认知。
爱丽丝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清浅的弧度依旧。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身,目光投向咖啡馆那扇紧闭的、覆盖着些许积雪的木门。
奥尔菲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带着樱花和雪的气息,再次灌满胸腔,带来一种奇异的镇定。他迈步上前,推开了“逆时怀表”咖啡馆那扇熟悉的木门。
黄铜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不再急促,仿佛一声迟来的问候。
室内依旧残留着昨夜混乱的痕迹。翻倒的椅子尚未完全扶正,吧台附近的地面上还散落着未能清扫干净的琉璃碎片和白瓷碎屑,在晨光中反射着细碎的光芒。空气里还混杂着淡淡的咖啡冷香、未散尽的烟味以及……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旷感。
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静静伫立在角落,像一头疲惫休憩的巨兽。琴盖敞开着,黑白琴键沉默地等待着。
奥尔菲斯没有走向琴凳,而是走向了吧台。他拿起侍者遗忘在台面上的一支蘸水笔和一个摊开的、记录每日特饮的硬皮笔记本。他翻开崭新的一页,洁白的纸张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干净。
他蘸了蘸墨,提起笔,悬停在纸页上方。棕黑色的眼眸凝视着那片空白,仿佛在聆听某个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然后,他落笔了。
不再是过去那种华丽繁复、试图穷尽音符以凝固永恒的风格。笔尖在纸上划动,发出的沙沙声异常清晰。他写下的音符线条简洁、疏朗,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克制和……空间感。乐句之间,出现了大片的留白。那是休止符。不是音乐的终止,而是呼吸的间隔,是留待时间本身去填充的空白。那些休止符的位置,仿佛精确地计算过,如同樱花飘落时在空气中划过的、短暂却清晰的轨迹。
他写得很快,又很专注。蘸水笔的沙沙声在空旷寂静的咖啡馆里回荡,与窗外偶尔传来的、积雪从树枝上滑落的扑簌声应和着。
爱丽丝没有打扰他。她走到窗边自己常坐的位置,轻轻扶起翻倒的椅子坐下。侍者无声地端来一只新的白瓷盖碗,放在她面前,袅袅热气升腾起来。她揭开碗盖,琥珀色的眼眸凝视着碗中碧绿的茶叶在滚水中舒展、沉降,姿态从容。
窗外的樱花雨,依旧无声地飘洒。
奥尔菲斯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一个异常绵长、带着余韵的休止符。他搁下笔,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拿起那页墨迹未干的乐谱,转身,走到爱丽丝的桌旁。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承载着全新韵律的纸页,轻轻放在铺着米白色亚麻桌布的桌面上,推到她的面前。洁白的纸页上,墨色的音符如同被精心放置的黑色石子,而其间大片的空白,如同寂静流淌的溪水。
爱丽丝的目光从茶碗中沉浮的叶片上移开,落在了那张乐谱上。她琥珀色的眼眸扫过那些简洁的音符,扫过那些刻意留出的、沉默的休止空间。她的指尖,没有触碰琴谱,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轻柔,缓缓地、缓缓地拂过纸页上那些墨迹犹新的休止符——那些代表着寂静、停顿、等待、甚至……凋零的符号。
她的指尖冰凉,动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
指尖最终停留在那个最长、最意味深长的休止符上,轻轻按住。
她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如同蕴藏了亿万次日升月落,穿透清晨微凉的空气,稳稳地望进奥尔菲斯那双棕黑色的、带着紧张探寻和一丝新生的脆弱的眼睛里。
清冽的声音,如同融化的雪水敲击在溪石上,在这寂静的、飘散着樱花气息的晨光里,清晰地响起:
“现在,”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某种洞穿时光的韵律,指尖在那代表寂静的符号上轻轻一点,“奥尔菲斯……你终于听见凋零的韵律了么?”
窗外,一片粉白的花瓣,被风卷着,轻盈地飘过沾着晨露的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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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