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微微歪了歪头，唇角那抹纵容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得逞后的满足，“记住了吗？”
他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却并未完全退开，目光依旧牢牢锁着她。那深邃的棕黑色眼眸里，所有属于推理作家的锐利与疏离都已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温柔暖意，如同冬夜壁炉里跳跃的火焰。
“无论你是那个在图书馆角落里，能把所有书都按奇怪顺序排得一团糟的小管理员，”他语速缓慢，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目光扫过她因羞赧而微微泛红的耳尖，像是在回忆某个只属于他的、带着混乱却无比鲜活的画面，“还是这个连玩个二字接龙都拐弯抹角、傻乎乎地非要等到第三遍才肯让我听懂的小笨蛋……”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爱丽丝因为他精准点破自己“拙劣”策略而瞬间瞪圆的、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的琥珀色眼睛，笑意几乎要从眼底满溢出来。
“……我都喜欢你。”
最后四个字，他放得极轻，却又无比清晰，如同最终落定的印章，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承诺力量。
雨声依旧敲打着玻璃窗，咖啡馆里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爱丽丝呆呆地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无数个“喜欢”和他最终那句宣言，如同沸腾的蒸汽，在她胸腔里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滚烫的热度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脖子根，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快要滴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甜蜜的浆糊堵住，只能发出一点无意义的、带着颤音的气声。
奥尔菲斯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他终于直起身，收回了撑在她两侧的手臂。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消失，爱丽丝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带着凉意的失落。
他修长的手指探向旁边，拿起桌上那张他之前用来演算小说情节的便签纸——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凌乱的符号和数字。然后，又拿起了她放在桌角的那支，有着可爱小熊装饰的圆珠笔。
“喏，”他把纸笔轻轻推到爱丽丝面前，指尖点了点那片空白的地方，动作自然得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该你了，爱丽丝小姐。”他的目光含笑，带着鼓励和一种洞悉一切的温柔，“刚才那局接龙，该你接词了。从‘喜欢’开始。”
爱丽丝的目光落在那片小小的空白上，又飞快地抬起，撞进他温柔含笑的棕黑色眼眸里。心尖上像是被滚烫的蜜糖包裹着，又甜又软，还带着令人晕眩的余热。她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金色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终于，缓缓地垂落下去，遮住了那片惊涛骇浪过后的、水光潋滟的琥珀色湖泊。
她伸出纤细白皙、指尖还带着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握住了那支小熊圆珠笔。笔杆上冰凉光滑的触感让她滚烫的指尖瑟缩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微微倾身，伏在桌面上。
笔尖落在洁白的纸面上，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她写得异常专注，侧脸线条柔和而认真，几缕不听话的金色发丝垂落下来，轻轻扫过她依旧泛着动人红晕的脸颊。
一个词。
只有两个字。
她写得缓慢而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羞赧、所有的甜蜜、所有被他那三十七个“喜欢”点燃的心跳，都灌注进这两个小小的方块字里。
写完后，她飞快地、几乎是带着点惊慌地，将那张小小的便签纸推回到奥尔菲斯面前。然后猛地低下头，双手再次捂住了滚烫的脸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只有那从指缝里露出的、红得不可思议的耳尖，暴露了她此刻无处遁形的羞怯。
奥尔菲斯的目光落在那张便签纸上。洁白的纸面上，是她清秀而略显稚拙的字迹，一笔一划，清晰无比地写着：
喜欢。
他凝视着那两个字，仿佛凝视着世界上最珍贵的谜题答案。片刻，一声低沉而满足的轻笑，如同大提琴最温柔的和弦，从他喉间逸出，悄然融入了咖啡馆温暖的空气里，与窗外的雨声交织成一片无人知晓的、只属于他们的温柔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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