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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十五分，云清在鸟叫声中睁开眼。

她赤脚踩在四合院的青砖地上，脚底传来微微的凉意。三千年前在昆仑山巅养成的习惯——女娲族裔不需要睡眠，但她喜欢这种模拟人类的作息。窗台上的铜镜映出她今日的装扮：月白色真丝衬衫，墨绿色马面裙，发髻用一根青玉簪松松挽起。

"今日运势..."她随手抛出三枚乾隆通宝，铜钱在案几上转了几圈，最后排成坎卦，"哦，又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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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豆浆回来的路上，云清被只三花猫拦住了去路。

"又来了？"她蹲下身，指尖泛起淡淡的青光。小猫前爪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却在她要抽手时，突然咬住了她的袖口。

"知道了。"她无奈地叹气，"带你去找张婶。"

宠物医院的张医生已经见怪不怪。这位穿汉服的古玩店老板，每个月都会送来各种受伤的动物——被车撞的狗、中毒的鸽子，甚至还有次是动物园跑出来的小熊猫。

"这次又是哪捡的？"张医生推了推眼镜。

"柳荫街垃圾桶。"云清把猫放进诊疗箱，"右前爪骨折，胃里有塑料。"

她付钱时用的支付宝，手机壳是上周刚换的卡通图案。张医生不知道，这个扫码付款的姑娘，曾经用同样的手势，给明朝的御医递过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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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古玩市场人声鼎沸。

"云姑娘！"卖瓷器的老赵神秘兮兮地招手，"新到的汝窑笔洗，绝对真品！"

云清用指尖轻轻一触就笑了："上周的做旧工艺不错，可惜釉里掺了碳酸钙。"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摊位上那尊"汉代"玉雕，玉雕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树脂填充物。

隔壁摊主老马赶紧把真货往她跟前推："您给看看这个..."

那是块商晚期的龟甲，刻着残缺的卜辞。云清摩挲着那些符号，突然想起当年在殷墟，有个小祭司总爱追着她问："女娲娘娘，明日可会下雨？"

"真的。"她掏出手机扫码，"包起来吧。"

老马不知道，这位常客其实认识甲骨文上记载的那场祭祀——当时她就站在祭坛边，看着巫祝把这块龟甲扔进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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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二号线挤得水泄不通。

云清握着扶手，目光落在斜对面的女孩身上。女孩肩头趴着个半透明的影子，正贪婪地吮吸着她的生气。这种低级的"食气鬼"最喜欢缠着加班族，就像三百年前它们爱趴在鸦片烟鬼背上一样。

"借过。"她假装踉跄，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擦过女孩的肩膀。鬼影发出无声的尖叫，化作青烟消散。

女孩突然打了个喷嚏，对同伴说："奇怪，突然觉得轻松多了。"

车厢电视正在播放某明星的绯闻。云清瞥了一眼，想起光绪年间，这位明星的曾祖父也是这样，捧着戏子的手说"一生一世"。基因真是奇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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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簋街依然热闹。

云清坐在常去的那家面馆，老板熟门熟路地端来碗阳春面——不要葱，多加一勺猪油。这是她三百年前在扬州养成的口味。

"姑娘总这么晚啊？"新来的服务员搭话。

"等人。"她搅动着面条，热气模糊了她眼角的泪痣。

窗外飘起细雨，霓虹灯在水洼里碎成斑斓的色块。三千年来，她见过长安的夜市、汴京的早市、上海的十里洋场，最终停在这个有阳春面和微信支付的时代。

老板突然指着电视惊呼："哎哟，地震了！"

新闻里正在播报川滇交界处5.3级地震，伤亡轻微。云清低头喝汤，掩去嘴角的笑意——今早卜卦时，她悄悄往西南方向送了一缕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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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四合院已是凌晨三点。

云清取下簪子，长发如瀑般垂下。梳妆台上的螺钿盒里，收着这些年攒下的小物件：民国时期的电车票、抗美援朝的纪念章、周九良送的第一个香囊...

手机突然震动，气象局发来暴雨预警。

她推开雕花木窗，对着浓墨般的夜色伸出手。雨滴在距她掌心三寸处自动分流，像遇到无形的屏障。

"知道了。"她对着空气说，"明天记得带伞。"

三千年守护人间，不过是这样琐碎的日常——治愈一只猫，识破一件赝品，赶走一只饿鬼，再吃碗热腾腾的面。女娲补天时漏下的，或许正是这些烟火人间最平凡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