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云清在琉璃厂西街的早点摊前排队。

"姑娘还是老样子？"炸油条的老头舀起一勺面糊，油锅里泛起金黄泡泡。

"两根油条，甜豆浆。"云清递过青瓷碗——正德年间的官窑，碗底"大明嘉靖年制"的款识被豆浆浸得发亮。老头见怪不怪地接过，自从三十年前这姑娘用永乐青花瓷盘装焦圈，他就知道碰上了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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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摊上摆着面铜镜，摊主正跟游客吹嘘："这可是杨贵妃用过的..."

"开元二十年的仿汉镜。"云清蹲下来，指尖划过镜钮的绿锈，"真品在陕历博，编号1972056。"

摊主脸色变了变，慌忙收起铜镜。旁边卖古籍的老头嘿嘿一笑："云姑娘今天有空来捡漏？"

她摇摇头，从帆布包里掏出卷竹简："上周收的《黄帝内经》残卷，放你摊上代卖。"竹简在晨光中泛着幽光，最末简刻着道止血咒——这是她东汉时跟张仲景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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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殿前香烟缭绕。

"居士又来了？"小道童踮脚递来三炷香，"今天讲《度人经》。"

云清跪坐在蒲团上，看经幡在风中翻飞。光绪二十六年，义和团在这烧过洋道长的圣经；民国十七年，她在这超度过被军阀杀害的学生；现在穿汉服拍照的姑娘们，正踩着当年血浸透的青砖摆造型。

"您说神仙真的存在吗？"课后有个大学生问她。

云清望向殿内泥塑的元始天尊——这尊像还是她帮着塑的，当时匠人偷工减料，她在衣褶里藏了道五雷符。"信则有。"她掸了掸香灰，"比如你背包里那本《申论》，今晚十一点前背完第三章，明天能考过。"

大学生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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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丫头！"居委会刘大妈拦住她，"端午包粽子缺人手..."

四合院的天井里堆满粽叶。云清手指翻飞，苇叶在她掌心变成精巧的锥形。对面学包粽子的年轻人看得目瞪口呆："您这手法绝了！"

"马嵬驿学的。"她往粽子里塞了颗朱砂，"那年杨玉环..."突然住口，把"想吃没吃上"咽了回去。

蒸笼冒出白汽时，有个穿JK制服的女孩在门外张望："听说您会算命？"

云清抓起女孩的手腕看了看："你男朋友在老家有未婚妻。"见女孩脸色煞白，又补充道："不过你考研能上北大。"

"您怎么知道我想考..."

"你包上别着北大校徽。"云清把粽子塞给她，"带着这个睡枕头下，保你超常发挥——别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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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潘家园鬼市，手电筒光柱交错如剑。

"刚出土的青铜爵！"黑影蹲在角落吆喝。

云清用手电照了照爵杯底部的铭文："上周郑州博物馆丢的，刑期七年起。"黑影瞬间消失，只剩青铜爵当啷落地。她叹口气，掏出手机给文物局发定位。

拐角处传来啜泣声。穿红旗袍的女鬼缩在槐树下，脖子上的勒痕泛着青光："找不到回家的路..."

"1937年南京路和平饭店。"云清摸出张冥币烧了，"你丈夫在下面开了七十多年理发店。"火光中浮现出穿西装的老头，正拿着剃刀朝这边招手。

女鬼化作青烟散去时，卖烤冷面的小贩突然大喊："我二维码呢？"云清默默把刚收的五雷符塞回袖中——这年头连鬼都会电子诈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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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云清坐在四合院屋顶看星象。

紫微垣旁有颗流星划过，她随手掐诀护住某架夜航飞机——1903年莱特兄弟首飞时，她也这么干过。

手机突然震动，是周九良的微信：「云姐，梦见您说《黄鹤楼》的贯口错了」

她望着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想起昨天在德云社后台，看到年轻学员偷偷给周九良的相片上香。三千年了，这些细碎的牵挂，才是她守护人间的理由。

瓦当上的露水渐渐凝结。云清翻出那本《黄帝内经》，在空白处添了行小楷：「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今加一条：记得买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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