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管善良,上天自有衡量**
凌晨两点,德云社后台早已空无一人。
周九良坐在角落里,指尖轻轻拨弄着三弦,琴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最近在排新活,总想着再练练,免得台上出错。
弹着弹着,他忽然觉得背后发凉,像是有人站在暗处盯着他。
“谁?”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
“噗。”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
周九良一抬头,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虞清音不知何时坐在了房梁上,旗袍下摆垂落,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她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虞、虞小姐?”他结巴了一下,“您怎么在这儿?”
“路过。”她轻盈地跳下来,落地无声,“你这三弦弹得不错,就是调子太悲了,容易招东西。”
“招东西?”
“嗯,比如……”她抬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拂,周九良这才发现,自己肩膀上不知何时趴着一团灰蒙蒙的影子,被她一捏,竟发出“吱”的一声尖叫,化作青烟散了。
“……这啥?”
“孤魂野鬼,没什么道行,就是喜欢缠着熬夜的人。”虞清音收回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你最近是不是总做噩梦?”
周九良一愣:“您怎么知道?”
“猜的。”她唇角微扬,从袖中摸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符,递给他,“贴身带着,别沾水。”
他接过来,符纸触手冰凉,隐隐有股檀香的味道。
“谢谢。”他顿了顿,忍不住问,“您为什么帮我?”
虞清音看了他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你尽管善良,上天自有衡量。”
说完,她转身走了,背影很快融进夜色里,仿佛从未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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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九良最近总能在奇怪的地方遇见虞清音。
比如今天,他刚走进常去的茶馆,就看见她坐在窗边,面前摆着一盏碧螺春,手里捧着一本线装书,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像是在打拍子。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虞小姐,好巧。”
虞清音抬头,唇角微扬:“不巧,我在等你。”
“等我?”
“嗯。”她合上书,推过来一杯茶,“尝尝,今年的新茶。”
周九良坐下,抿了一口,茶香清冽,回味甘甜。他忍不住问:“您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
“算的。”她轻笑,“你每逢周三下午都会来这儿听评书,雷打不动。”
周九良一怔:“您跟踪我?”
“需要吗?”她挑眉,“你的命数就写在脸上。”
他哑然,低头喝茶,却发现杯底沉着一枚铜钱,正是她常把玩的那枚。
“这是……”
“送你了。”虞清音站起身,旗袍下摆扫过桌角,“戴着它,能挡一次灾。”
他愣愣地看着她走远,直到说书人拍响惊堂木,才回过神来。
杯中的铜钱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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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暴雨倾盆。
周九良没带伞,只好躲在便利店门口等雨停。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昏黄的光。
“需要伞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一回头,虞清音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雨中,伞面上绘着墨色山水,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却半点沾不到她身上。
“虞小姐?”他惊讶道,“您怎么……”
“路过。”她微微一笑,把伞递给他,“拿着吧。”
周九良接过伞,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冰凉如玉。他迟疑了一下:“那您怎么办?”
“我不怕淋雨。”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道,“你今晚别走小路回家。”
“为什么?”
“听我的就是了。”她说完,转身走进雨里,身影很快模糊在夜色中。
周九良撑着伞,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绕了远路。
第二天,他听说昨晚小巷里发生了抢劫案,时间正好是他平时回家的点。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钱,忽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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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九良生日那天,收到一个没有署名的包裹。
拆开来,是一把做工精致的三弦,琴身乌木制成,琴头雕着细密的云纹,拨弦试音,音色清越透亮,比他常用的那把好太多。
琴袋里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尽管善良,上天自有衡量。”**
他望着字条,忍不住笑了。
窗外,一片银杏叶飘进来,落在琴弦上,像是某人无声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