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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巷口，暴雨如注。

云清撑着油纸伞站在路灯下，看着那个浑身湿透的送餐员在雨中艰难地推着电瓶车。车后座的保温箱歪斜着，里面的餐盒早已被雨水浸透。

年轻人抹了把脸，雨水混着泪水往下淌。他蹲下来，徒劳地想把摔变形的车轮掰正，手指被金属边缘割出了血。

"今天的工钱……全赔进去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淹没在雨声里。

云清走过去，伞面微微倾斜，替他挡住雨水。

"车坏了？"她问。

送餐员抬头，看见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子站在面前，伞面上的墨竹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奇怪的是，她脚上的绣花鞋竟然半点没湿。

"嗯……前轮撞歪了。"他苦笑，"还有五单没送，肯定要投诉了。"

云清伸手，指尖在车轮上轻轻一点。

"再试试。"

送餐员将信将疑地推了推车子，惊讶地发现车轮竟然恢复了原状。他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了个油纸包。

"带着这个，剩下的五单不会迟到。"

年轻人打开油纸，里面是五张叠成飞鸟形状的黄符。他再抬头时，巷子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未沾水的一小块圆形痕迹，证明刚才确实有人在这里站过。

那晚，送餐员发现自己的电动车快得不可思议。最后一份餐送到时，时钟的指针竟然往回跳了一格。顾客开门时一脸诧异："我明明刚下单十分钟……"

清晨的公园里，云清坐在千年槐树下抚琴。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树前，把一封信塞进树洞。

"阿荣啊，今年清明我又来看你了……"

云清琴音未停，目光却落在老人腕间的红绳上——那是阴亲的信物，绳上缠着的，是七十年前战死青年的生辰八字。

曲终，她走到树前取出那封信。信纸已经泛黄，上面写着"等仗打完就娶你"，落款是1943年春。

当晚，云清来到城隍庙。

"查个人，1943年滇缅战场牺牲的赵世荣。"

判官翻着生死簿，摇头："魂魄早入轮回了。"

"他未婚妻还在等。"云清放下一枚古铜钱，"行个方便。"

三日后，老太太做了个梦。梦里年轻的军人穿着笔挺的制服，在槐树下对她敬了个礼："阿英，别等了，下辈子我再娶你。"

第二天，公园管理员发现槐树下放着朵新鲜的白玫瑰，而那个常来树前自言自语的老太太，终于摘下了腕间褪色的红绳。

凌晨两点的医院门口，云清支了个小茶摊。

值夜班的护士小周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来："老板，还有热茶吗？"

"刚煮好的安神茶。"云清递过青瓷杯，"今天很忙？"

"三台大手术，有个孩子没救回来……"小周捧着茶杯，眼泪突然掉下来，"他才七岁……"

茶汤泛起细微的波纹，映出病房里沉睡的小小身影。孩子的魂魄站在床边，正茫然地看着痛哭的父母。

云清从袖中取出个彩绳编织的蚂蚱，放在烛火上烧了。

"给孩子带个玩具吧。"

小周恍惚间看见个穿绿衣服的小男孩在走廊尽头对她挥手，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等她追过去时，只发现地上有个崭新的金属蚂蚱，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次日早间新闻：昨夜地震中坍塌的教学楼废墟下，救出最后一名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