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纹崽额间的金晶石开始微微发烫，那丝丝热意竟让昆仑墟的雪仿佛也有了温度。
金纹崽用尾巴紧紧卷着顾明城的药囊不撒手，里头的昆仑雪莲早被它捏成了碎末，可它依然固执地往妹妹额间敷去。“爹爹说敷这个止疼……”它小声嘟囔着。话音刚落，冰纹崽突然甩出龙尾，“嘶啦——”一声，霜花凝成的刀刃劈开万丈雪幕，露出掩在雪下的青铜巨门。门环上盘踞的螭吻，模样真像极了她额间那块金晶。
苍珏的断角新芽忽然暴涨，冰晶顺着雪地蔓延开来。“这门……”他指尖轻轻触到门环上斑驳的龙纹，“是兄长的手笔。”
顾明城忽然咳出一口带冰碴的血，那血溅在青铜门上瞬间凝成红莲。“令兄……咳咳……审美堪忧……”他一边倚着门环喘息，一边调侃道。他的腕间龙纹与门上刻痕悄然呼应着。金纹崽焦黑的尾巴扫落积雪，露出门下压着的一个玄铁匣——这匣子的模样，和当年瑶池底那只一模一样。
“哥哥别碰！”冰纹崽的龙爪刚触到匣子，金晶石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青铜门轰然洞开，罡风卷着三百年前的龙啸扑面而来。我看见年轻时的苍珏被兄长按在雪地里，断角处汩汩渗血，而此刻的冰纹崽正无意识地模仿那个动作，龙爪凝出冰刃抵住自己额间。
“妹妹！”金纹崽的猫耳炸起火星，九条尾巴燃成火网罩住冰镜幻象。然而冰纹崽却魔怔般划破金晶石，鲜血顺着青铜门缝渗入其中，竟让整座昆仑墟开始震颤。
苍珏的龙鳞剑劈碎冰镜，“丫头，别看……”话音未落，冰纹崽突然发出低沉的龙吟，额间金晶脱落处生出新角——与苍珏被斩落的旧角分毫不差。玄铁匣应声炸裂，飞出一枚染血的龙鳞，正是当年兄长剜给苍珏的本命鳞。
“伯父说……”冰纹崽银瞳泛起血雾，“要父君亲手杀我……”她龙尾扫出万道冰棱，每一道都映出苍珏斩杀兄长的画面。金纹崽疯了一样扑上去，尾巴上的火星子燎焦了妹妹新生的龙鳞，“胡扯！爹爹最疼你！”
顾明城突然割破掌心，血珠化作红莲锁链捆住冰纹崽。“傻崽……你吞的不是传承……”他咳着血在虚空画阵，红莲业火顺着冰纹崽的龙纹游走，竟从她心口拽出一团黑雾——那是苍珏兄长残存的执念。
苍珏的断角新芽突然脱落，化作冰刃刺入黑雾。“兄长……”他嗓音嘶哑得不像话，“三百年了……”黑雾凝成青年模样，龙角残缺处淌着血，“阿珏，龙族不需要仁慈的……”
话未说完，金纹崽突然喷出红莲火。那火裹着顾明城的血，竟将黑雾烧成璀璨星砂。冰纹崽脱力栽进雪堆，新生龙角泛着淡金，与苍珏的断角新芽交相辉映。
暮色漫过青铜门时，我们三个围着昏睡的崽崽。金纹崽的尾巴缠着妹妹手腕，焦黑的绒毛间结满冰花。苍珏将兄长遗留的龙鳞系在女儿颈间，断角处不再渗血，“明日教你真正的霜天诀。”
顾明城倚着青铜门啃糖栗子，腕间龙纹淡得几乎看不见。“教崽崽前……”他忽然捏碎栗子壳，“先把偷喝合卺酒的小贼逮回来。”
昆仑的雪忽然变得温柔，落在冰纹崽新生的龙角上，就像三百年前苍珏为兄长拭血的那方鲛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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