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城咳出第一片龙鳞时，冰纹崽正蹲在昆仑墟的雪地里种红莲。她将业火凝成花种，轻轻埋进永冻的冰层中，烧焦的尾巴尖不时戳着新生龙角的妹妹。“爹爹说……咳……这花能暖胃。”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却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苍珏的断角新芽忽然迸出青光，映照出雪下蜿蜒的血线——那些被顾明城咳出的龙鳞，正顺着地脉流向青铜巨门。冰纹崽的龙爪刚触到门环，整座山墟猛然震颤起来，积雪簌簌落下，露出门上狰狞的抓痕。
“别动。”苍珏的冰刃迅疾抵住女儿的手腕，语气森冷，“这门锁着龙族禁咒……”话音未落，金纹崽突然炸毛，九条尾巴燃成火网，“妹妹的角在流血！”
我凝神看去，只见冰纹崽额间金晶裂开细缝，渗出的血珠竟与青铜门上的龙纹相融。顾明城倚着冰柱闷笑，“倒是省了……咳咳……钥匙……”他腕间的淡去龙纹突然发烫，雪地腾起红莲业火，沿着血线一路烧穿青铜巨门。
门内涌出的不是罡风，而是绵延千里的桃林。灼灼花海之中立着一具冰棺，棺中的青年与苍珏七分相似，掌心却托着一朵枯萎的红莲——那朵红莲，与顾明城心口的如出一辙。
“兄长……”苍珏的断角新芽突然脱落，化作流光没入冰棺，“原来你偷了……”冰棺应声炸裂，青年虚影轻抚过冰纹崽的龙角，“傻阿珏，霜天诀的最后一式……”
漫天桃花骤然凝成冰刃，直刺顾明城心口。金纹崽尖叫着扑上去，焦黑的尾巴卷住冰刃，火星子混着血珠溅在冰纹崽的龙鳞上。少女银瞳骤亮，额间金晶迸出青光，竟将冰刃融成春水。
“伯父错了。”她龙尾扫出霜花，冻住兄长残魂，“霜天诀不是杀戮……”春水顺着冻土渗入地脉，那朵枯萎的红莲竟奇迹般复生，业火顺着顾明城的经脉游走，烧尽他咳出的龙鳞。
苍珏的龙鳞剑哐当落地。冰棺青年虚影逐渐透明，指尖却凝出一朵并蒂莲，“阿珏，龙族真正的禁术是……”话音未尽，虚影化作星尘没入冰纹崽额间，少女龙角瞬间绽开红莲纹。
顾明城忽然捏碎掌心血莲，业火顺着桃林蔓延，“本君最恨……咳咳……死人啰嗦……”他染血的指尖点上冰纹崽眉心，红莲纹与龙角金晶交融，映得整片桃林灿若云霞。
暮色漫过青铜门时，顾明城腕间的龙纹重新清晰。金纹崽蜷在他膝头打盹，新生绒毛泛着金芒。冰纹崽的龙尾勾着苍珏手指，正用霜花给哥哥补烧焦的尾巴。
“父君。”少女忽然仰头，“霜天诀最后一式叫逢春。”她指尖绽出红莲冰晶，冻土下竟冒出嫩绿新芽。苍珏的断角处生出花苞，映着三百年来昆仑墟第一抹春色。
我甩着尾巴卷来两坛合卺酒，顾明城忽然咬住我耳尖，“夫人可知……”他气息裹着桃香，“为夫咳血那日，梦见……”话未说完，金纹崽的尾巴突然炸毛，“爹爹偷藏糖栗子！”
雪又开始下了，却是暖的。冰纹崽在桃树下堆雪龙，苍珏的断角新芽开了第一朵花。顾明城倚着我数龙鳞，腕间红莲业火映着孩子们追逐的身影，将昆仑墟的夜照得通明如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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