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后巷的二手书店总在梅雨季飘出焦糖布丁香，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仿佛每一缕雨丝都浸透了这种独特的味道。江月白蜷在阁楼的老沙发里，沙发的布料已经褪色，但依然能感受到岁月的温暖。他看着沈星昼用美工刀裁开《小王子》的封皮，刀刃在封皮上划出细微的摩擦声，伴随着淡淡的纸张破裂的声音。少年腕间的纱布渗着淡红，刀刃挑开胶水时带出张泛黄的照片——1998年的沈星昼母亲抱着襁褓，背景里的实验室贴着“基因编辑计划”的封条，墙上还挂着一些实验设备的残骸，显得格外阴森。
“她到死都以为造出了怪物。”沈星昼突然将照片按在他胸口，碳粉混着血腥味在衣料洇开，照片上的色彩逐渐模糊，仿佛在诉说着那段痛苦的记忆，“直到看见你偷换我的药。”
江月白数着照片边缘的齿痕，发现与沈星昼咬过的创可贴形状相同，这些痕迹像是某种无声的誓言。窗外的白蔷薇突然剧烈摇晃，十五岁的沈星昼正隔着时空在花丛埋玻璃瓶，每只瓶里都装着不同年份的《小王子》扉页，花瓣在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为这段秘密祈祷。
“偷窥狂要判刑。”江月白咬住对方拆线的手，在愈合的伤疤上烙新痕，疼痛让他更加清醒，沈星昼闷笑着扯开他衬衫，用松节油在心脏位置画囚笼：“刑期是时间尽头。”
午夜雷声惊醒了阁楼的留声机，留声机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江月白在肖邦的夜曲里翻出铁盒，五十二枚沾血的智齿排列成星图，每颗牙齿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故事。沈星昼从背后拥住他，引着他的手指抚摸每颗牙齿的凹痕：“这是遇见你之后掉的。”
梅雨在玻璃窗上织出妊娠报告的轮廓，窗外的雨滴不断敲打着窗户，形成一种节奏感。江月白突然被按在积满水渍的窗台，沈星昼的体温穿透潮湿的校服，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少年撕开他后颈的创可贴，在未愈的咬痕上叠新伤：“现在我们是真正的共犯了。”
储物柜的锈门映出双重幻影，柜子内部充满了霉味和陈旧的气息。十二岁的江月白正在柜前偷塞芒果布丁，布丁的甜香混合着霉味，形成一种奇特的味道。十八岁的沈星昼用美工刀在柜壁刻流泪的月亮，刀刃划过木头的声音清晰可闻。现实中的两人在霉味里接吻，铁锈混着止疼药在舌尖酿成毒酒，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咽下去。”沈星昼将智齿戒指推进他无名指，戒指上的血迹还未完全干涸，带着一种冰冷的触感，“这样轮回时也能找到你。”
晨雾漫过第521朵白蔷薇时，江月白在画室角落发现妊娠报告的原件，报告纸张已经微微发黄，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沈星昼母亲的签名旁贴着一张B超照片，胚胎阴影的心脏位置画着微型玫瑰，玫瑰的花瓣在光线的照射下微微闪烁。当他用泪水浸湿照片时，墨迹突然流动起来，在桌面绘出产房窗外的星空，星星的光辉透过泪眼显得格外明亮。
“那天我在等你出生。”沈星昼的幻影从颜料管渗出，碳粉手指戳他泛红的眼尾，手指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带来一种奇异的感觉，“可惜早到了十五年。”
美术馆闭馆钟声撞碎雨幕时，江月白被抵在《永恒之爱》的复制品前，画作上的色彩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鲜艳。沈星昼咬破指尖在画中人的无名指补色，鲜血顺着油彩沟壑流进现实，在他们交握的掌心凝成婚戒，戒指上的血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葬礼请柬填错了日期。”少年突然撕开锁骨刺青，露出跳动的星云，星云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应该写在时间开始之前。”
当梅雨季的最后一滴雨蒸发时，保安在修复完成的画作前发现叠成玫瑰的婚纱，婚纱的蕾丝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精致。夜巡的手电筒扫过穹顶，星云深处有两道相拥的剪影正在永恒坠落，剪影的轮廓在光影中若隐若现，白蔷薇从画框裂隙探出，缠绕着永不腐朽的盛夏，花朵在微光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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