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第一缕金晖刺破云层。
积雪消融处，九十九级白玉阶凭空浮现，每阶都浮动着血色符文。晏的白发在踏上第一阶时自动绾成神髻，素衣化作流云广袖，而眉心金纹彻底苏醒。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萧景珩的残魂倚在神道入口的玉柱上，虚影比昨夜更淡，"上了这台阶，你可就真要做回昆仑神女了。"
晏回头看他，忽然从袖中掏出那根红绳晃了晃："系了这个，你跑不掉。"
石阶在她脚下亮起微光。第二阶映出她初入轮回时的模样，第三阶现出虞府的海棠树……直到第九阶，她突然僵住——
青玉阶面上，深深浅浅刻满了"晏"字。
有的工整如碑帖，有的潦草似血书，最新那个还粘着未干的血迹。
"每世轮回……"萧景珩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都要来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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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至半途，天象骤变。
裹着冰碴的暴雪突然砸落，晏的袖袍瞬间结满霜花。她踉跄回头，却见萧景珩的残魂不知何时已移到她身后，双臂虚虚环着她，魂力化作淡金光罩挡住风雪。
"你——"
"嘘。"他冰凉的唇碰了碰她发顶，"专心看路。"
晏摸向腰间青铜钥匙，发现它正与台阶共鸣发烫。第五十阶上浮现陌生画面：青衣书生模样的萧景珩在灯下写婚书，而窗外站着戴幂篱的少女——那分明是她某一世的模样！
"这一世我们差点成亲。"身后人轻笑，"可惜大婚当日，你发现我书房里藏着镇压你的符咒……"
晏猛然驻足："后来呢？"
"后来你捅了我一刀。"他满不在乎地蹭她颈窝，"不过伤口很浅，可见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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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阶，晏的广袖已染满神光。
最后一级台阶上除了那个血写的"晏"字，还多了一行小楷："求神不如求己，爱人不如被爱"。
神阶尽头，白玉镜台静静悬浮。当晏颤抖着触碰镜面，整个昆仑墟突然响起温柔女声：
"阿晏，娘亲等你好久。"
镜中浮现素未谋面的女子，容貌与晏七分相似，额间却无神纹。她指尖穿透镜面轻抚晏的脸："好孩子，你爹当年以三千玄甲军为祭，不是为了镇压混沌……"
话未说完，镜台突然剧烈震颤！
北境方向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那个巨大的黑雾茧开始规律收缩，如同——
胎儿在母腹中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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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阶九十九，一步一红尘。"
——《鉴世书》·第十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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