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蓝忘机的避尘剑终于彻底出鞘。

剑光未至，整座莲花坞的地基突然下沉三尺。池塘水倒灌进新生的裂缝中，露出底部盘踞的巨型青铜阵图——三百六十五枚龙鳞状凹槽里，此刻正有半数嵌着跳动的心脏。

“原来如此。”魏无羡按住自己狂跳的逆鳞，“当年百家修士献祭的不是性命，是心尖血。”

骷髅的指骨突然插入自己脊柱。随着残片被拔出，青铜骨架分崩离析，那些刻满咒文的骨头自动飞向阵图空缺的凹槽。最后一根肋骨归位时，金凌眉心的竖痕迸裂，龙珠裹着血雾冲入阵眼。

天地骤然失色。

所有声音都被抽离的刹那，魏无羡看见金凌浮到半空。少年宗主的衣袍化为灰烬，露出心口完全绽放的金星雪浪纹——那根本不是纹身，而是数百片真实龙鳞拼成的铠甲。

“魏无羡！”江晚吟的吼声穿透静止。紫电缠住他的腰将人甩向阵图边缘，“把阴虎符按在阵眼！”

黑龙虚影从逆鳞中咆哮而出。阴虎符碎片在魏无羡掌心重组为微型龙角冠，与阵图中升起的龙珠轰然对撞。

时间重新流动的瞬间，蓝忘机接住了坠落的金凌。少年心口的龙鳞铠甲正在褪色，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每寸血肉都流动着青金色的微光。

“蓝…蓝前辈……”金凌咳出带着龙鳞幻影的血沫，“我听见龙渊里…还有哭声……”

云深不知处的方向传来山崩之声。寒潭所在的山峰整体倾塌，露出深处万丈青铜渊。无数锁链从渊底升起，每根都捆着具冰封的修士尸体。最中央的玄铁柱上，贯穿胸口的黑衣青年缓缓抬头——那张与魏无羡一模一样的脸上，睁着双纯金色的竖瞳。

魏婧羽的右臂彻底龙化。青鳞覆盖的指尖刺入自己心口，挖出枚跳动的血珠甩向深渊：“魏沉璧！你养的龙该还债了！”

血珠没入黑衣青年眉心的刹那，整座青铜渊开始崩塌。锁链寸断，冰棺消融，那些被封冻的修士尸体如落叶般飘散。唯有玄铁柱上的青年化作流光，箭矢般射入金凌眉心。

少年宗主在蓝忘机怀中剧烈抽搐。当他再次睁眼时，左眼是原本的琥珀色，右眼却变成了烛龙的金色竖瞳。

“舅舅。”金凌的声音里叠着另一个苍老的语调，“该给阿娘上坟了。”

江晚吟的紫电坠地。

莲花坞的残垣断壁间，第一株金星雪浪破土而出。

莲花坞的废墟之上，金星雪浪花随风摇曳，细碎的金色花瓣落在魏婧羽的肩头。她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恢复如常的右臂，指尖却仍残留着龙鳞的触感，仿佛那青鳞仍蛰伏在皮肤之下，随时会再次浮现。

江晚吟站在不远处，紫电缠绕在腕间，目光沉沉地望着金凌的方向。少年宗主被安置在临时搭建的竹榻上，眉心的金纹仍未消退，左眼琥珀，右眼烛龙竖瞳，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魏婧羽走过去，在江晚吟身旁停下。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抬手，替他拂去衣襟上沾染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