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掠过药草,沙沙声盖过了逐渐加快的心跳。魏婧羽拔下原有的木簪,当着他的面将白玉簪插入发髻:"好看吗?"
江晚吟的视线在她鬓角停留许久,最终只"嗯"了一声。
夜深人静,金凌路过书房时,看见灯还亮着。
魏婧羽伏在案上睡着了,面前摊开着未绣完的夏衣。江晚吟站在她身后,正将外袍轻轻披在她肩上,动作小心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少年蹑手蹑脚退开,却在转角处撞见抱着酒坛的魏无羡。
"嘘——"魏无羡眨眨眼,"你舅舅这样,我上回见还是你阿娘在的时候。"
月光漫过回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金凌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低头掩饰般揉了揉:"……我去热药膏。"
莲花坞的夜露渐渐重了。书房窗前,那株并蒂的金星雪浪在月光下又绽开一朵。
金凌发现那件未完工的夏衣时,魏婧羽正在庭院里晾晒新染的丝线。靛青、藕荷、月白三色丝绳在阳光下如流水般晃动,末端都缀着小小的银铃。
"阿姐,"少年拎起一件半成品外袍,"这云纹怎么只绣了一半?"
魏婧羽拍开他沾满晨露的手:"等你舅舅从眉山回来量尺寸。"
金凌突然发现衣领内侧藏着个极小的"晚"字,墨线绣成,隐在纹样里几乎看不见。他正想细看,院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晚吟风尘仆仆迈进门槛,衣摆还沾着远路的尘土。
"舅舅!"金凌下意识把衣服藏到身后,"不是说后日才回?"
江晚吟目光扫过晾晒的丝线,又落在少年鼓鼓囊囊的袖子上:"拿出来。"
靛青外袍在晨光中展开,衣摆云纹间突然多出几道银光——魏婧羽不知何时往丝线里捻进了细银丝,一动便如星河倾泻。
"早了半日。"江晚吟忽然道。
魏婧羽笑着接过他手中的行囊:"怕错过你的生辰。"
厨房飘出焦糖香气时,魏无羡正赖在蓝忘机背上数莲子。
"三十、三十一……蓝湛,江澄今年是不是三十三了?"
蓝忘机将剥好的莲仁喂进他嘴里:"三十四。"
"怪不得。"魏无羡突然指着檐下新挂的锦幡,"你瞧那金星雪浪纹旁边,是不是多了几道水波纹?"
金凌的声音从月洞门传来:"魏前辈!景仪哥把贺礼摔了!"
蓝景仪抱着一堆碎片欲哭无泪:"是锦盒自己滑的……"
江晚吟黑着脸出现,却在看见盒中露出的物件时怔了怔——那是块雕着莲塘月色的砚台,裂纹恰好将圆月分成两半。
"能修。"魏婧羽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手里捧着金缮用的生漆,"金凌,去取金粉。"
阳光穿过她指间,将砚台裂纹照得如同鎏金的星河。江晚吟接过漆刷时,指尖在她掌心微微一滞:"……多谢。"
暮色染红窗纸时,魏婧羽在书房找到了伏案书写的江晚吟。新制的靛青外袍搭在椅背上,银线云纹在灯下流淌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