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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少年们洗笔的水声。金凌不知说了什么，蓝思追突然红着脸去捂他的嘴。晚风拂过水榭，将几片枫叶吹落在未干的画上，恰似盖了枚天然的印章。

江晚吟忽然握住魏婧羽的指尖，就着残霞在画角题下"庚子年秋，晚吟婧羽合作于云梦"。

最后一缕日光透过枫林，将两人的身影投在那株绿牡丹上。画中花与影中人不期而遇，俱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霜降日的清晨，魏婧羽在琴室发现一张新制的桐木琴。琴尾九瓣莲纹中嵌着细小的金丝，在晨光下若隐若现。她轻拨琴弦，松透的音色惊醒了梁间栖息的燕子。

"试音。"

江晚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日着了件月白深衣，发梢还带着水汽，手里捧着本手抄琴谱。

魏婧羽认出是《幽兰》的变调，指尖在七弦上试了几个音："什么时候制的琴？"

"开春。"他坐在她身侧，指尖按住商弦，"这里该再沉些。"

院外突然传来跑调的箫声。金凌和蓝思追正在亭中合奏，少年憋得脸红脖子粗，吹出的音调七零八落。

"气要匀。"江晚吟突然出声。

金凌吓得一哆嗦，箫声戛然而止。蓝思追连忙示范，清润的音色在水面荡开涟漪。两只白鹭被惊起，翅膀掠过琴案，带飞了几页琴谱。

午后，魏婧羽在藏书阁找到了修补琴谱的江晚吟。男人膝上摊着《广陵散》残卷，修补的字迹与原文浑然一体。

"金麟台来信。"她递过洒金信笺，"邀我们去赏菊。"

江晚吟扫了眼信纸："你想去？"

"听说欧阳夫人培育出了绿菊。"魏婧羽笑着翻开请柬，"正好带些回来..."

话音未落，琴室方向突然传来"铮"的一声。两人赶过去时，只见金凌抱着张断弦的琴，蓝思追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的雁足。

"舅舅！我只是想调个音..."

江晚吟额角青筋直跳，却只是抽走断琴："库房有张适合初学者的。"

魏无羡的声音突然从屋顶飘下来："江澄你居然没发火？"

一块松香精准地砸中他的额头。

暮色染红琴弦时，魏婧羽在琴腹发现了刻字。

"甲午年冬，晚吟制于莲花坞"。字迹已有些年头，却与她早晨弹的那张新琴如出一辙。

"原来..."她摩挲着刻痕，"那日摔断的是这张。"

江晚吟耳根微红，从多宝阁取出个锦盒："赔你的。"

盒中是套青玉琴轸，每只都雕成莲蓬模样，花蕊处嵌着细小的珍珠。魏婧羽对光细看，发现轸底刻着"清音"二字。

远处传来少年们断断续续的琴箫合奏。金凌不知弹错了什么调子，蓝思追的箫声立刻跟着转调，竟歪打正着成了新曲。

晚风拂过琴案，将未干的墨迹吹出涟漪般的纹路。魏婧羽忽然按住江晚吟调弦的手，在《幽兰》谱旁添了行小字："庚子年霜降，婧羽重修"。

月光漫过窗棂，将两张并排的桐木琴照得发亮。琴尾的九瓣莲纹在暗处交织，分不清哪朵是新刻，哪朵是旧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