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俊最了解妹妹这倔驴脾气,急道:“爹!你知道䪩儿的身体……她受不住的!”
牧南阳那张愤怒的脸,一点点变白。他如何能不了解女儿的性子和体质?真要闹出什么事来,他怎么向夫人交代?
可这丫头,又何尝不是他的心头肉。
但事已至此,满院子的人都看着,他这个王爷的脸往哪儿搁?
他直视着牧䪩,她也坦然回望,那双眼睛里全是决绝,没有半分退缩。
他做了最后的尝试,声音都有些发干:“你当真要如此?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牧䪩一字一顿,每个字都说得极慢,像是要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绝。不。后。悔。”
牧南阳最后一丝台阶也被抽走了,他猛地站起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都散了!”
说罢,拂袖而去。
牧俊走到太师椅前,气急败坏地一甩袖子,“胡闹!简直是胡闹!”
牧䪩冲他做了个鬼脸,“二哥要是心疼我,不如上来陪我站会儿?我不介意分你一半位置。”
“你!唉!”牧俊拿她毫无办法,只能跺跺脚走了。他还得赶紧去想办法劝劝父亲,把这事给圆过去。
家丁丫环们见状,也忙不迭地散了,生怕留下来碍了这位大小姐的眼。
偌大的后花园,转眼间只剩下寥寥数人。
唯独列宿,缓缓从地上站起,却没有离去。
他拍了拍膝上的尘土,抬头望向太师椅上那个纤瘦却挺拔的身影,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风吹过,扬起她的裙角,也吹乱了他的心。
牧䪩站在高处,俯视着他,嘴角一勾。
“你怎么还不走?”
“去哪儿?”他反问,声音平平的,听不出喜怒。
“自然是回有凤来。”牧䪩现在自身难保,只想他赶紧消失在自家老爹的视野里。
“今晚,我不回去了。”他看着她,第一次那么想看清一个人的心思,可怎么也看不透。
“哦?”牧䪩愣了一下,随即轻笑,“怎么,想留下来给我侍寝啊?可惜本郡主今晚没这兴致。”
“小姐!”一旁的草环急得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胡说八道!”
列宿的嘴角扯了扯,却没能挤出一个笑来。
牧䪩又嘿嘿一笑,换了个法子,“赶紧回去吧,月兮会担心的。”
话音刚落,列宿又抬起头,那股迷惑再次浮现,他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朝院外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牧䪩总算松了口气。
看来还是月兮这张牌好用。
她转头对还在太师椅前转圈的草环摆摆手,“你也回去歇着吧,再这么转下去,我没站晕,倒先被你转晕了。”
“我在这儿陪您!”草环眼里的泪珠子终于滚了下来。
“别,你要是病倒了,到时谁来伺候我?”牧䪩最见不得人掉眼泪。
草环也明白,郡主这次怕是免不了一场大罪,自己确实得留着体力照顾她。
“那我再待会儿。”
“别待了,我想一个人静静。”牧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出神。
自己的任性妄为,险些葬送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这个郡主的身份,也并非能让她随心所欲。
草环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