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蛇

玉娘的话头猛地刹住，警惕地看向牧䪩，“你问这些做什么？”

“郡主也是我的病人。”牧䪩面不改色，“她失忆了，我的职责就是帮她恢复记忆。作为大夫，自然要知道病人更多的事。”

“千万不要！”玉娘突然死死抓住牧䪩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求求姑娘，千万不能让郡主恢复记忆！”

牧䪩故作不解，“为什么？”

玉娘双眼含泪，死死咬着干裂的嘴唇，挣扎许久，终于崩溃般地开口：“求求您了！公子们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要是郡主想起来了，他们……他们又要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牧䪩的眉头缓缓蹙起，她反手拍了拍玉娘的手。

“生不如死？这话从何说起？你不告诉我原因，我怎么做决定？”

玉娘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过了许久，才像是泄了气一般。

“我也只知道自己亲眼看到的一点事。”

牧䪩静静地等着。

“别的公子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以前负责的院子。”

“那就说你知道的。”

“曲公子怎么进的府，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对郡主厌恶至极，从不愿亲近。后来，公子捡了只流浪的小狗养在院里，宝贝得不行，亲自喂养。有一天，郡主过来，正好瞧见公子笑着逗那小狗玩。她当场就把小狗抢了过去，说只要曲公子也那样对她笑一笑，她就把小狗还给他。”

“可曲公子对着她，就是笑不出来。郡主当场就恼了，当着曲公子的面，把那只小狗……扔去喂了狼。”

“啊！”牧䪩心头一颤，蓦然想起月兮说过的话：曲无以为你要拿小鸟去喂狼。她瞬间就能体会到，当年曲无眼睁睁看着爱犬被活活撕碎，是何等的心情。

“后来，曲公子很久都没理郡主，郡主就更气了。有一天又去找他，正撞见一个小丫头给公子缝好了衣服，公子笑着对那丫头道谢。郡主见公子从不对她笑，却对一个丫头笑，当场就要把那小丫头乱杖打死！”

“天！”牧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蹿上天灵盖，“打死了？”

“公子哭着求情，那时小丫头已经只剩半口气了。”

“后来呢？”

“后来……郡主让人取来一根筷子粗细的毒蛇，说……”玉娘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中全是无法磨灭的恐惧。

“说什么？”牧䪩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她说，只要公子肯吞下那条毒蛇，她就饶了那小丫头。”

玉娘说到这里，痛苦地捂住了脸，像是又看到了当年那可怕的一幕。

“他吞了？”

玉娘摇了摇头，声音都在抖：“其实郡主只是想吓唬他，只要曲公子服个软，她哪里真舍得……可谁都没想到，那只剩半条命的小丫头当真了！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去，抢在曲公子前头，抓起那条毒蛇就往嘴里塞！当场就被蛇咬穿了喉咙内脏，死得……死得极惨，可她死前，还对着曲公子笑……”

“当时，曲公子整个人都傻了，就那么抱着那丫头的尸体，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