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牧䪩俨然是这屋子的主人,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推到桌子对面,招呼着脸色还有些僵硬的月兮。
月兮走到桌边坐下,这次,他没有再移开视线。
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牧䪩反而有点不自在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脸上长花了?”
月兮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垂下眼帘,看着她为自己斟的那杯茶。
“天色不早,郡主该休息了。”
“良宵美景,就这么睡了,岂不是太可惜了?”牧䪩说着,朝门外望去。
下一秒,她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只见草环那丫头,居然抱着一个斗那么大的酒坛,正吭哧吭哧地往院门里挪!
这死丫头是想把她也一起灌死吗!
“郡主是想聊天?”月兮已经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跟你聊天?”牧䪩的视线死死锁着那个移动的大酒坛,“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还不如不聊。”
月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刹那间,也是一愣。
草环抱着那大酒坛,使出了吃奶的劲,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它举到桌面上,喘着粗气嚷嚷:“哎呀,倒是搭把手啊!”
两个被惊呆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同时伸手去扶酒坛。
月兮的大手,不偏不倚,正好覆在了牧䪩的手背上。
温热的触感传来,牧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一抬头,正对上月兮陡然变得幽暗的眼瞳。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出手,藏在桌下,指尖紧张地蜷缩起来。
月兮收起瞬间纷乱的思绪,单手将那沉重的酒坛稳稳地放上桌面。
“这是……”
“酒啊!好酒!”草环将扣在坛口的两个大碗取下来,“哐”地放在桌上,笑得一脸促狭。
牧䪩在桌下狠狠踹了她一脚。
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肥了,现在连她都敢算计!
草环“哎哟”一声,在牧䪩发作之前,飞快地朝月兮行了个礼,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桌上那两个海碗,明晃晃地映着烛光,也映着牧䪩呆滞的脸。
她脑子里盘算好的那些灌酒套路,什么划拳、行酒令,在这两个能当脸盆使的大碗面前,瞬间灰飞烟灭。
这么一碗下去,别说等他酒后吐真言了,她自己就得先趴下唱“征服”。
月兮反倒坦然起来,伸手拆开坛口的封泥,动作优雅地斟满了两碗酒。
霎时间,醇厚的酒香弥漫了整个屋子。
“这就是郡主的‘节目’?”
“呃……咳咳……”牧䪩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颊发烫。
月兮将其中一碗推到她面前,“郡主备下这酒,想来不是为了自己喝醉。”
“咳……”牧䪩现在除了干咳,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被他看穿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我只是怕,我醉了之后,酒品不好,会吓到郡主。”
一股凉气从牧䪩脚底板窜上后背。她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段子,说有个醉鬼喝多了,抓着路边的大黄狗拜了半天把子,非要跟狗称兄道弟。
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试探:“到……倒是听说过,有人喝醉了会拿刀砍人……”
月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倒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