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目光沉默地在窗前的那个人脸上留连，像被刺痛了般收回目光。

“一条，我们走吧。”

像是躲避什么般，玖兰枢率先转身。

对枢大人很特别的人——或许除了那个女孩儿，还有一个。

透过窗户，一条拓麻看得到少年的一头银发和托着下巴的身影。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条拓麻其实是个感情细腻的人。

锥生零那双眼睛，蕴含着紫色的冰棱，危险中暗藏杀机，但是面对喜欢的人时，却又是近乎柔软的。

因此，他很轻易地发现了那人的心意。

就像是大猫，一边想要挠人，一边还会把柔软的肚皮送给喜欢的人摸。

未免有点辛苦，又实在可爱。

所以枢大人喜欢的那个女孩儿的那份迟顿，又何尝不是伤人的利器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应该去置喙的事情

月之寮舍

“探查的结果？”晨光像撒落的银沙，在玖兰枢指间流淌。

他当然知道玖兰枢问的是昨天晚上的事，而不是今天的这场闹剧。

一条拓麻倚着鎏金窗框，月光白的衬衫领口残留着淡不可察的血腥气：“血蔷薇的封印很完美。”

他垂眸转动尾戒，任指腹被蔷薇浮雕刺痛，“至少表面看不出端倪。”

“锥生零也还是吸血鬼，以一条家的眼力，目前来说还看不出问题。”

空气突然凝滞，古董座钟的齿轮发出濒死的咔嗒声。玖兰枢指尖抚过水晶杯沿，殷红酒液倒映出他嘴角冰冷的弧度：

“我要听的是你的眼睛看见的真相，不是元老院的报告。”

“……”一条拓麻抿起唇角，记忆如红酒泼溅在丝绸帷幕。

昨夜锥生零抱起他时，月光正穿透少年后颈的绷带——那里本该有纯血种烙印的位置，此刻竟透着人类肌肤特有的珍珠色光晕。

“他的獠牙...”一条拓麻喉结滚动，舌尖还残留着昨夜意外蹭到的血味。那滴从绷带渗出的血珠，在触及唇瓣的瞬间竟化作朝露般的清甜，“确实还留着level E的特征。”

他深吸了一口气。

昨夜——

一条宅邸

锥生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上车前还威风凛凛撑在他上面的人，下车时就莫名其妙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嘶——”一条拓麻有些好笑地说，“好歹也是帮风纪委员们挡的伤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半天他们都没有外援？”

一条拓麻淡定的指挥管家和仆从将另一位风纪委员带到预备下的客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这位风纪委员。

“好歹也是帮了你们，帮帮忙？锥生同学？”

“怎么不让你的管家帮你？”

“那怎么叫补偿呢？”

“如果我说‘不’呢？”

锥生零侧眼望他，那清透如水般的眸子总有种他很容易心软的感觉。

一条拓麻贴近他，一只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将他带入怀里。那一瞬间，眸子稍微放大了些，浅碧色眼底浮起笑意，如同升腾起来的雾。

将脸从埋在他怀里的处境中抬起，好不容易可以看清了，却发觉自己的鼻尖离一条拓麻的嘴唇还没有一厘米的距离。

“闻到了吗？”他的声音柔和而温暖，让人忍不住相信他的话。

“我没有骗你，只是血腥味被特制绷带盖住了。”

算了，反正不想欠别人的。

锥生零抬眼扫了下四周，有点无奈的捞起他的腿弯，长腿一迈。

“说吧，学长的房间在哪儿？”

沿着楼梯优雅的弧形拾级而上，路过高大的玻璃窗，重重叠叠的说不清是月光还是灯光，还是某吸血鬼的目光。

“我还以为，你会背我，锥生同学。”

余光中对方的神情晦暗，只是那头金发灿烂得有些出戏。锥生零轻扯嘴角，“然后把后颈暴露在你嘴边吗？”

他才不会为了一时意气，做这么蠢的事。

“不。”吸血鬼的视线沿着脖颈的曲线由上而下，来到锥生零的锁骨。“这样的姿势我依旧可以为所欲为。”

“如果我真的想的话，”他意有所指，“你以为你逃的掉？”

“但是你不会，”锥生零垂眼，逆光下的眉眼很有压迫感，但是那让眸子的颜色却让他想起倾泻而下的银河，“你知道你会失去接近我的机会。”

长着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锥生同学，你也太吃亏了。

“你知道你这样的话是在默认——”

与此同时，锥生零屈起腿，单手拧开了卧室的房门，身子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了过去，哐地压在墙上，一条拓麻的胳膊撑在脸边两侧，

“我还可以有下一次吗？”

“呵，”这一下震得脊柱都在颤抖，锥生零几乎想骂人，“别说得我们好像有什么一样。”

“玖兰枢，”哪怕是这样的姿势，银发少年那完美的脸上都无懈可击。

“不重要了吗？”

“学长。”

“啧……真是牙尖嘴利，”柔和的灯光下，一条拓麻的眉眼被晕染出与平常不一样的风度，“明明自己也受伤了，跟我来，一条家有独立的医院治疗室。”

就是因为这样，才那么容易被欺负。虽然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欺负这个词。

应该说利用的。

月光在医用绷带上织出银蓝色蛛网。锥生零仰着头靠在医务室隔间，任由一条拓麻的指尖在后颈游走。消毒水气味突然被奇异的甜腥味冲破，他警觉地扣住对方手腕：“你换了香水？”

“是止痛喷雾。”一条拓麻晃了晃透明喷罐，温热的呼吸扫过少年绷带边缘，“但确实混了点特别的...”

冰凉的液体渗入纱布瞬间，锥生零突然绷紧脊背——那根本不是喷雾，是吸血鬼唾液混合着曼陀罗萃取物的粘稠液体。

金属隔板映出两人交叠的剪影。

月光从彩绘玻璃斜切而入，将他脖颈处的绷带照得近乎透明——昨夜战斗留下的伤口正渗出蜜糖般诱人的血气。

一条拓麻眼神一暗，将头慢慢埋进他白皙脆弱的脖颈，辗转舔弄，他的犬齿擦过绷带下跳动的血管，舌尖卷起昨夜打斗时残留的硝烟味：

“听说level E的痛觉神经……”温软的唇突然压上结痂的咬痕。

“会蜕变成人类敏感度的三百倍。”

“啊…这就是你想要的补偿？”脖颈间湿热酥麻的感觉传来，锥生零压抑着喉间的喘息，白皙指尖攥紧对方衣领。

“我在验收我的猎物。”

呵。

“一条学长，我是猎人。”屈膝顶住对方腹部，血蔷薇枪管抵在一条拓麻心口。

“现在，你失去我对你的信任了，从我身上滚下去。”

最终一条拓麻还是伤上加伤的被锥生零丢在了床上，锥生零随便找了个房间就对付了一夜，第二天马不停蹄地带着优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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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嘛……对上纯血大人的目光，一条拓麻一字一顿。

“他仍然是吸血鬼。”

但是只是仍然。

他背后有一个高明到看不出问题的人，知道他所有的情况，考虑了所有的可能。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啧。

他后来可是嗑了一板的血液淀剂。

苍白手指掐住他下颚，玖兰枢忽然贴近，暗红血丝在冰冷虹膜上蔓延，像毒蛇游过雪原：“你在替他遮掩什么？”

一条拓麻瞳孔骤缩。

“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玻璃碎裂声传来，血珠滴在白色大理石地面晕染开，彩绘玻璃在地面残留下四分五裂的尸体。

玖兰枢抹去一条拓麻脸边的血迹，暗红眼眸泛起狩猎者的幽光。

“他好像挺喜欢你的金发和眼睛。”

光线突然暗下来，窗外惊起一群血色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