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真人比照片可帅多了。”小武惊讶地盯着米亚身边的殷友禾。
“大画家亲自来现场做宣传呀！”小武赶紧将右手的杯子递给米亚，然后冲着殷友禾伸出去。
殷友禾礼貌的同小武握手，顺便毫不客气地接过他左手的另一杯酒，回身同米亚碰了碰，一饮而尽。
米亚惊讶地看着他；“这些都是你画的？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谁也没告诉，为什么只有你不知道！”殷友禾反唇相讥。
“你就是那个‘说相声的’。”殷友禾把空酒杯递还给小武。
“啊？”小武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点了下头。左右看了看，没有放空杯子的地方，只好自己拿着。小武主动热情地示好，一厢情愿地诉说“我们的故事”。
“我们刚才还聊到未来的孩子。”小武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一点不觉得唐突，还一副与米亚心意相通的样子望着她。
“噢，我不认为你们俩有未来。”殷友禾说这话的口气就像是在说今天是星期天一样笃定和自然，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小武皱着眉头，开始觉得眼前这个一身休闲打扮的艺术家有点不正常。
米亚在一旁看着直想笑，不由得显出对此人的所作所为感兴趣的模样，不能否认，那一刻，米亚的注意力全在殷友禾身上，完全忽略了面前的小武。
“你们只有再约会才会有未来。不过，我觉得不可能了，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Oh,my god!”米亚对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他说这话的时候和为别人讲评画作时没有什么分别，这种坦然的叙述风格着实惊着米亚和小武了。
“什么？！”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地叫出了声。
“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我们彼此有了点感觉。不是吗？”殷友禾将目光转向米亚，用眼神告诉她，我没说错吧！
米亚站在一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想看他到底要怎样表演才能收场。
“你听我说，两个人来看画展，一个是自说自话的单口相声演员，一个是无聊的听众……你们连朋友的级别都达不到。”殷友禾摊开双手，继续展示他自信满满的谈吐，完全不顾米亚的尴尬及小武已经变色的脸。
小武看着米亚，眼神里充满了抱怨。怪米亚当着外人居然这样评价他。他显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伪艺术家企图对他的“女朋友”“图谋不轨”。也看出自己在言词和地位上已处于劣势，于是当机立断地对米亚说：“好了，够了， 我想我们该走了。”
而米亚的表现却是在向小武“扇巴掌”，迟疑、欲言又止、挠了挠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为了摆脱无聊的小武，米亚只有拿起眼下这个不称心的“武器”。
“好！”小武点点头，露出生气的笑容，他指着米亚说：“知道吗？就是你这种女人才会把男人变成怪物的。”
“小武——”米亚很抱歉地叫他。
“别说了。”小武抬起手摆了摆，“你真的伤到我了，我先走了。”看着小武快速离去的背影，米亚良心上很是过意不去。
“看样子，我成功解救了你。”殷友禾毫无同情心地说。
“什么？”米亚说。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喜欢他，而且急于想摆脱他。”
“走吧。”殷友禾马上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扭头对米亚说：“我们去哪吃饭？”
如果殷友禾一开始没被贴上“好色、名花有主、粗鲁无礼”的标签，漂亮又有才的男人对米亚来说是瞬间秒杀的。
她们之间的情景就像《小破孩》里的小破孩和妞妞。一个故意惹恼打趣你，一个假装生气给你看。地球人都知道，他的撩逗包裹着对你的兴趣，两人在孩子的游戏里乐此不疲，还自以为多高明？所以米亚不停地温习他野战的画面，还自动脑补了他和女二、女三、女N的“C戏”；告诉自己，他是被人买走的“钻石”；还有他野蛮地扔掉她手机的这种恶劣行径。
这三支“镇静剂”让米亚平静，直到她接受了“苹果”后，药量开始一点点地失效。宁愿带着迷失的风险，情愿被他放飞。心潮在他人的左右中起伏，被他戏耍，居然可以让米亚兴奋和快乐。米亚需要这样的刺激来求证自己的情感存在，说白了，当时愿意跟着殷友禾而甩开小武。他即将带给她的一切，痛或快乐，未知必定深刻，而米亚喜欢在这种厚重的知觉中勇往直前。
米亚和殷友禾去了一家西式快餐厅。吃饭时，他一边看着她笑一边咀嚼着食物，俩人的眼神就像两只太极手一样你来我往。
米亚伸出小拇指，用长长的指甲在唇齿之间划来划去，像是俏皮的自娱自乐，又像是在挑逗对方。殷友禾学着她的样子，将五个手指轮番在嘴里吸了一遍，像食欲旺盛的小孩。他们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能看看你的手吗？我发现你的手指像外星人似的特别的长，像树蛙。”殷友禾评价她的口气像评价他的画一样，因为了解所以形象而具有说服力。
米亚想就是男人听了这话也会不高兴，她快速地抽回了手，动作有些夸张地吃东西。而他一点眼色都没有，继续饶有兴趣地把眼光伸到桌子下面，接着如米亚意料之中，他夸张地惊呼，“你穿多大号的鞋？”
“三十九号。”米亚简短地回答和不自然地微笑想告诉他，适可而止吧，你这个没教养的家伙。
“三十九号？！女鞋三十九号！”
“是的，三十九号。”米亚的不快已完全暴露，说话烦躁又大声。“你也算是艺术家，总是盯着别人的缺点看。”
“不是，”他耸耸肩，皱着眉头说：“这不是缺点，只是上天的小小选择而已。”
“你真恶毒，也很小气。”
殷友禾哈哈地大笑，拿着面包的手在米亚面前抖成重影。“我在赞美你的身材。”殷友禾诚恳地说。
米亚“哼”了一声，想说，你别逗了，当我混幼儿园呢！
“知道吗？两个人交往，我最喜欢这个阶段。”
“哪个阶段？”
“刚认识的时候，可以问对方好多有趣的问题。”米亚刚点下头，殷友禾马上说：“好的，我先来。”
“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米亚的表情一下子肃穆起来，瞪着大眼睛直视着他，酝酿了一下说：“我父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去世了。”米亚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来说明这是个艰难的话题，“他被一辆车撞了，就在我面前……”
殷友禾的表情惊讶又抱歉，他没想到这个话题带来的沉重，连声说对不起。
你瞧就这么简单，她只略施手腕，他就上当受骗，觉得自己就是肇事司机，满脸的愧色。米亚非常沉溺享受于这种耍弄殷友禾的感觉，她的表情放松下来，得意地笑着说，逗你呢，“我们父女关系正常得很。”
他歪着脑袋对米亚皱眉微笑，如释重负地说：“可真有你的。”
“有兄弟姐妹吗？”
这是什么有趣的问题，跟户籍警查户口似的。米亚把这问题晾在一边，“该轮我了。”
“下次轮你，你有几个兄弟姐妹？”他倔强地坚持着，像个不肯认输的小男孩。
“我有一个哥哥。”“你和多少个女人谈过恋爱？”米亚过快的语速不给他拒绝的时间。
“你说什么？”
“说吧！别不好意思，你不可能没数过？”米亚内心邪恶地继续鼓励他。
“你交往过多少个男朋友？”这招太极打得好，把自己不想或难以回答的问题丢还给对手，被他抢先用了。
“两个，两个男朋友。”米亚觉得自己历史清白，回答得十分坦荡。
“两个？”殷友禾明显地质疑。”
“有的人会认真对待每一次恋爱。你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
“没多少，七个。”殷友禾一脸平静地吃了一口蛋糕。
“七个不同的女人？！你是“韦小宝”转世吗？”
殷友禾点头。“隔段时间一个，不算多。”
米亚彻底被殷友禾的淡定打败了。
“我相信固定长久的恋爱关系，只是我的每一次恋爱都很短暂。”殷友禾停下了喝水的动作，用真诚的眼神和话语消除她认为他滥情的误会，可似乎有些晚了。
“说实话，我感觉你就是个无聊空虚的富家子弟。你想，七个女人，老天。”两人安静了一会，米亚接着说：“你在高中时受欢迎吗？”
“当然，我很受欢迎，人帅又是会画画，专门给漂亮的女孩儿画，而且把她们画得更漂亮，所以她们很喜欢我。”“你呢，你肯定受欢迎。听你这名字，就像电影里的美丽女孩儿。”
“我高中时有一嘴钢牙，还有骨瘦如柴的膝盖。”米亚实事求是地讲，“不敢坐直，因为170的身高。头发又细又黄，还干干的，像一把乱草，就像《黑猫警长》里的‘螳螂姑娘’。”
“螳螂姑娘？”，殷友禾笑起来，挺适合你的。
“你也这么觉得？”米亚有点失望。
“是的，不过我喜欢这个外号。”
米亚转悲为喜地笑了。
“你接吻最长时间是多久？”还没等米亚筛选比较，给出答案，殷友禾干脆地打断她，“算了，别说了，说出来我会妒忌的，他渐渐地将脸靠过来说：“只要保证这一次足够久……”
米亚微笑地凑过去，眯着眼盯着眼前的漂亮男人，如果她们真是一见钟情，此时此刻她肯定满心欢喜地跳进“火坑”，就像所有的笨女孩都相信王子只喜欢“灰姑娘”。
漂亮的脸孔近在咫尺，“玩玩就玩玩”米亚一闪念，胖子面对美食一般都会修改减肥计划。可是真要吻下去，心里又竖起一道高墙，你他妈的有女朋友还冲着我发情。唉！算了，帅哥又怎么样？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米亚做了个吞咽动作，一把推开面前的诱惑。
殷友禾像猫一样的深咖色眼睛不解地盯着米亚，“怎么了？”
米亚直咧咧地说：“咱们还是接着谈人生理想吧！”
殷友禾笑而不答，环看左右，他会错了意，抬手买单。
便道上，米亚说，天晚了，我该回家了，你的画很棒，谢谢你的晚餐，谢谢你帮我摆脱无聊的对象，加上手机，我们扯平了。不用送了，坐824很方便。
米亚礼节性的和殷友禾握手再见，他看着她表演，耐心地等她说完废话，然后，拽着她伸出的手，拉进他，像欧美的老爱情片，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任她扭动挣脱，却被他死死地捧着脑袋，像一个枷锁，不能逃开。
吻是纯粹的，夹在前因后果的荒谬中，米亚心里经过了最漫长的一次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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