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之手

2020年1月18日，晚8点23分，某卫视演播中心

张真源站在化妆镜前调整耳返，镜面突然映出一道游动的绿光。他猛地回头，看见沈清歌半隐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指尖悬着一枚三寸长的冰晶银针。针尖凝结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落在地上竟发出金属般的脆响。

"可能会有点凉。"

银针刺入后颈风池穴的瞬间，张真源看见镜中的自己瞳孔骤缩——视网膜上浮现出细密的绿色网格，像是突然获得了红外视觉。更衣室里悬挂的十二套演出服无风自动，布料摩擦声在他耳中放大成瀑布般的轰鸣。最诡异的是自己的手臂，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正扭曲成藤蔓图案，与清歌玉佩上的符文分毫不差。

"这是共感咒，时效三小时。"清歌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远又极近，"如果舞台出现异常，我会知道。"

她退后时，袖口滑落的绿光像液态的萤火虫，在空中划出《周易》六十四卦中的"风地观"卦象。张真源想追问，走廊里突然传来执行导演的吼叫："D5位艺人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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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9点17分，舞台中央

出道曲《破茧》的前奏响起时，张真源在走位中抬头。第三盏追光灯的卡扣正在松动，螺丝旋转发出的"吱呀"声在共感状态下清晰得刺耳。他张嘴要喊，爆裂的电子鼓点却吞没了所有声音。

灯架坠落的轨迹在共感视觉里变成慢镜头。

张真源扑向队友的瞬间，后背撞上一张看不见的网——无数气根般的透明触须从舞台木地板缝隙钻出，托着他完成了一个违反人体工学的后空翻。坠落的灯架在距他脚尖十厘米处砸成碎片，飞溅的玻璃渣诡异地避开了所有成员。

全场哗然中，张真源看见自己的影子边缘泛着磷光。有某种巨大的、枝条状的东西正在聚光灯下舒展，在舞台地胶上投下千年古树般的庞然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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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10点48分，后台监控室

清歌的玉佩烫得几乎要灼穿衣料。监控屏幕上，#张真源反重力救场#的热搜已经爆了，慢镜头回放显示灯架在坠落途中出现了17度不自然的偏转——像是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

"三庆园这边出事了。"耳机里周九良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于老师养了八年的绿萝突然开花，观众席......"

通话突然中断。清歌太阳穴突突跳动，共感残留的幻象涌入视野：张真源锁骨下的木灵印记正在渗血，而十二年前那只白狐，此刻正蹲在电视台信号塔顶端，嘴里叼着的海棠花滴落着猩红露珠。

更可怕的是她自己的双手——皮肤下浮现出树皮般的纹路，指关节发出枝条摩擦般的"咔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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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0点13分，练习生宿舍天台

张真源掀开T恤，腹部的淤青已经蔓延成完整的西府海棠图案。花瓣脉络在月光下泛着荧光，与沈家祠堂地砖的暗纹一模一样。

"你祖上有人和沈家结过生死契。"清歌将浸透药汁的纱布按在他皮肤上。药液接触淤痕的瞬间蒸腾起白雾，凝结成 miniature 的亭台楼阁。

寒风突然变得粘稠。

他们同时转头，看见围栏上蹲着那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它比十二年前更加瘦削，左耳缺了一角，嘴里衔着的海棠花已经枯萎。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眼睛——金黄色的虹膜里嵌着人类般的瞳孔。

玉佩与张真源的吊坠同时悬浮到半空。两者之间扭曲的空气浮现出焦黑色的古老篆文：【疫将至 速醒花】

"是《沈氏异闻录》最后一章的预言......"清歌的声音发颤。她突然抓住张真源的手按在自己眉心，让他触碰那枚正在皮下游走的青色符文："记住这个图案，如果七天后我......"

狐狸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张真源眼睁睁看着清歌的右眼变成与狐狸同样的金绿色，听见她喉咙里滚出非人的低语："......来不及了，它们已经过了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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