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玊心同玉容一道出门,方才出门不久,朱乱琴便从昏睡中苏醒而来。
乱琴睁着迷糊眼,四下观看,却是陌生之地。
不过,很快便是看见床上桌上摆放的一行人的行李,还有正用寒水袋抱着的离火琴。
“看是到了铃风城中了。”
乱琴虽是脑袋迷迷糊糊,却也看得出,此乃铃风城中一处客栈内。
只是不知,玊心和玉容又到何处去了。
“竟将小爷我独自落在这里......”
乱琴心中不悦,但却也无话可说。
自己强逞威风,一下便是昏迷数日,当下才将将醒来,又有何怨。
想罢,拿了冷水来,狠狠地搓了把脸,便抱起离火琴,便要出门去寻玊心两个。
“也不知现在如何,若是已在激战,我怕不是拖了腿了。”
一边念叨着,一边下了楼,正见掌柜的坐在柜间。
“掌柜的!”乱琴看了便道,“方才同行两个女人,眼下何去了?”
乱琴拄着柜堂,急匆便同掌柜的问道。
乱琴讲完,一时鸦雀无声,掌柜的瞠目结舌,门外百姓也若寒蝉般怔住。
“诶呀,你这家伙,怎地不讲话来?”乱琴见掌柜的只是愣着,一时大恼,“一个高个的,一个矮个的,往哪儿去了?”
掌柜的曾见过这般架势,不过早已是好久之事,如下只觉双手发颤冲门外胡乱指了个方向。
“原来是个哑巴么......”
乱琴嘟囔着,抱着琴便往门口走去。
门外,数十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乱琴。
乱琴未曾有感,只是长长打了个哈欠,眼睛便瞥见门口用胶布死死缠住的银铃。
“铃风铃风,如此铃风么,”乱琴看着,诧异着,“不过若是这般,又如何引来信风。”
说着,伸手扯开胶布,银铃没了束缚,便跳起舞来。
“铃铃铃铃......”
银铃大作,本是寂静的街道,被这铃声充斥。
乱琴笑道:“这才对么,既叫铃风,又何将这银铃绑住......”
街道百姓,闻此铃声,如见凶煞,四散而逃,不曾多有回顾,只怕热惹火上身。
“跑个什么,不过银铃作响,又不是大祸临头......”
乱琴纳闷着,眼前便围了十二十几个人,身着锁甲,手持棒戈。
见几人凶神恶煞,乱琴知是来者不善,便道:“尔等有何贵干......”
本意是一旁周旋,一边偷偷将火琴抽出,不想话还未说罢,一人便猛地将棍棒一挥,将乱琴手中火琴打翻在地。
“诶呦......”
乱琴吃痛,转眼腿窝又受一击,便倒将在地。
乱琴倒地,数十人便将乱琴围起,一阵毒打,直把乱琴又打昏了去。
客栈门口,一片血花。
随后取了镣铐,将乱琴锁住,连同琴来,一起送入地牢。
······
客房之内,掌柜的浑身发抖,方才所说之情,如是历历在目。
玉容哀道:“怎会如此......”
玊心道:“自在车中,洪家兄妹便已说过此事,余与妹妹都曾听着,所以不曾惹火。”
“但公子才将将醒来,若是他不做这些事来,余才觉不妥。”
微微攥紧霜却,道:“眼下公子生死未卜,看来此事不可久待,当快而为之。”
玉容道:“姐姐说的是,公子尚还有伤病在身,再遭此劫,若不及时治之,只怕命悬一线。”
掌柜的看着二人,不明所以。
玊心看着掌柜,自口袋中掏来一锭银子,递向掌柜的。
“掌柜的,余自有要事同妹妹讲过,还望掌柜的,不要多嘴。”
掌柜的接过银子,惊恐之色全无,应了声“好”,便下楼去了。
玊心看他走去,又细细锁上房门。
玉容道:“姐姐有何良策?”
玊心看着玉容,道:“余之良策,正在此处......”
······
铃风大堂,林风坐在堂中大椅,听着卫军将军所展书信。
“小女落英,曾出外野游,意外寻获宝玉一枚,意在献给林大人。”
“实不相瞒,小女不过一介贫农,献上宝玉,还望大人多赐些奖赏,小女好为家中父母添置牲畜......”
“小女诚心诚意,如若大人不曾信任小女,请多带侍卫,今日落之时,小女独自在城外等候大人光临......”
读罢,卫军将军笑着,道:“林大人,您意下如何。”
林风此时坐立难安,支吾道:“我恐是奸计,还是不作理会罢......”
卫军将军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但仍陪笑道:“大人,信中所说,若是惧怕受计,不妨我等随大人一同去拿。”
“诸位,有何看法......”
堂下不语,数位小臣,皆是不敢做声。
“卿啊,我还是再考虑......”
“大人明见,属下自去办置车轿,日落时,属下与诸侍卫一同到城外!”
卫军将军打断林风所言,半跪在地,道。
“这......好罢......”
林风扶着额头,道:“我休息一会,卿自去准备......”
“喏。”
卫军将军道,旋即退下,入了侧门,嘴角不住地轻勾。
贴身亲卫见道:“苍大人,莫非......”
卫军将军冲他噤声,又耳语道:“依我所见,正是......”
亲卫听罢,脸上一喜:“那便提前恭贺大人......”
“噗呲......”
亲卫话还未完,肚囊便出了个对穿洞来。
“大人......你......”
卫军将军伏在亲卫耳边,道:“你啊,知之过多,于我威胁多些......”
“若是贼欲害我,我便是未曾杀错......”
“若是忠诚于我,纵尔身死,也可助我......”
“于情于理,我都要杀你......”
“大人......你......”
“奥啊啊啊啊啊啊啊————”
几个侍女正好经过,见了卫军将军,行礼道:
“见过将军。”
侧门,卫军将军站在地板上,周旁无物。
······
日之将落,铃风大府,抬出八抬大轿,数十卫兵围之,拥簇往城外去。
卫军将军身长九尺,腰挎宝剑,身着银麟轻甲,脚踏飞云履,胯下青鬃马,耀武扬威,行于队前。
身旁侍卫拿着条一丈长的银月青龙戟,走在卫军将军身侧。
轿内,林风正襟危坐,身着华服,心系城外,却不曾掀帘去看。
队伍横冲直撞,锣鼓喧天,此城中法则,不加于其身,当是恣意妄为。
有百姓躲不及,便被掀倒在地;不及收拾摊位,便叫外围的卫兵一棍打去,将摊子打个粉碎。
虽是如此,也不曾敢有怨言,不仅为此城枉法,还为此卫军将军。
城中谁人不知,卫军将军曾单枪匹马,于百万军中,轻斩敌将首级还来,仍是毫发无伤。
而且人尽皆知,卫军将军残暴无度,喜怒无常,若是违了他心,不知要株连几家几户。
平头百姓,又如何惹得起他。
而卫军将军今日心情大好,不曾将这些刁民放入眼中,只是向前走着,应着夕花,满面春风。
到了铃风城外数里,队伍脚步放缓,见不远处,一女子骑着马,正向着而来。
卫军将军见了,勒住马,便对那人抱手道:“来人可是落英小姐?”
玉容听闻,便是一笑,心中想着,姐姐所言果真。
······
“姐姐,这信写的漏洞百出,如何叫人信服......”
玉容看着书信,心中诧异。
“妹妹不必多虑,即使如此,到时他们也当来之。”
玉容虽是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
“是啊,我便是落英,特来此为大人奉上宝玉!”
玉容说罢,从衣怀中掏出宝玉,水滴形状,净现乌黑之色。
正是寒水之玉!
卫军将军见了,心花怒放,道:“哈哈哈哈哈!好!好啊!”
说着拍着马而来,玉容却将宝玉捏在手中,道:“将军,曾许我奖赏,不要忘记......”
卫军将军虽是有些不耐烦,但奈何宝玉在其手,若是动手,不免不慎坏到宝玉。
“来人,将财宝奉上......”
卫军将军摆着手,连头都没回,下完命令,又陪笑道:“落英小姐,这下可以给我了罢......”
脸上虽是笑,心中却想道:“待着玉到我手中,便将你杀之!”
玉容捏着玉,嘻嘻哈哈地道:“将军,爹爹曾说,要将这玉亲手交给林大人。”
卫军将军苦着脸,道:“林大人今日身体颇乏,恐受风寒,眼下微凉,大人不愿出轿子来。”
“我来代收罢了......”
说着,卫军将军伸出手,便要夺玉。
玉容眼中看的清楚,一个闪躲,便躲将过去。
“将军,我这玉啊,是奉给林大人的,您怎地来抢呢......”
看着玉容仍旧嘻嘻哈哈,卫军将军脸色一黑,道:“你莫不是来寻我等开心的罢......”
玉容作无辜道:“怎地会呢,将军,只是家中多有嘱咐,要交到林大人手上,父母之命,不敢不从......”
“行了......”
卫军将军打断道:“来人!将她擒住,我倒要看看,汝有何不从!”
一时鸦雀无声,只听得见玉容嬉笑。
卫军将军一怔,回头一看,数十卫兵尽皆倒在血泊之中,喉咙被人割开,死了已是许久。
为自己捧着青龙戟的卫兵,也躺在地上,青龙戟倒躺于地。
“这是......”
卫军将军双眼一怔,看着眼前,一时不语。
这时,帐中伸出一只手。
“将军......救我......”
林风腹部被一剑刺穿,身上还插着剑,蹒跚着爬出轿来。
“将军......有诈......”
林风念叨着,便倒在血泊之中,不知生死。
此时,玊心从轿中走出,她浑身鲜血,伸手将林风身上霜却拔出,迎风一挥。
剑身血迹纷飞,如若飞花,随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