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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金之卷 其二

灵鹤流云录

红日初升,老人扛着锄头下山,地里的杂草许久没除了。

正走过河边,便在河岸看见一个大摇篮。

摇篮在岸边晃晃悠悠,一片斑布盖着,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里。

河流汹涌,眼看快要将那摇篮冲下游去。

老人将那大摇篮拖上来,掀开斑布,便见一个婴儿。

看着只是一岁样子,白玉温润。

而那婴儿一片黑发中,竟是夹杂了一流白发。

“......”

老人便知道,为何这娃娃生得可爱,却被遗弃。

世人皆以白色为哀,许是怕讨不吉利......

“可怜娃儿......”

老人怜爱地看着婴儿,抱在怀中,便循路上山。

山门挂着一牌大匾,上书着“流云阁”。

······

“喝啊!”

女孩大喝一声,抬腿便将木板踢得粉碎。

正是正午时分,太阳火热烤着,女孩流着汗,将额前白发打湿。

“心儿......”

老人拄着拐杖,抚着胡子,笑吟吟地看着小玊心。

“师傅!”

小玊心看着师傅,顿时眉开眼笑。

“心儿,不要太劳累了。”

老人看着扑在自己怀中的小玊心,摸着她的脑瓜。

“不要,师傅......”

小玊心道:“若是我不刻苦些,怎能将师傅教我的都学会呢?”

“将来,我还要继承您的衣钵呢!”

老人看着小玊心,眼睛都笑得挤在一起。

“心儿啊,虽是如此,也该休息休息了。”

老人无子,只是专心经营着流云阁,自捡回玊心,便看着她一日日长大。

玊心刻苦孝顺,善良温柔,又天资聪慧,过目不忘,师傅心中也早就许她为任了。

不过眼下,玊心才七八岁而已,说到那时,也还是太早了些。

“你师傅说得对,心儿,歇会吧......”

老人身后一个老婆婆走出,端着托盘,那托盘上正冒着热气。

“快来,是你爱吃的面。”

“师娘......”

小玊心看着那热腾腾的面,口水直流。

“快吃吧。”

小玊心端着面碗,狼吞虎咽。

师傅师娘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只看小玊心三口两口吃完,便跑去拿个锄头。

“师傅师娘,我去地里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往山下跑去。

“这孩子,真是使不完的劲儿......”

“活力些好啊,年轻时不疯些,到你我这个岁数,哪儿还折腾得动......”

“哈哈哈哈哈哈......”

师傅同师娘相视一笑,小玊心的身影已是不见。

······

“师傅,我回来了。”

玊心背着柴火,走进流云阁大门。

玊心长到一十有三,已是生得亭亭玉立,举止清谈,已有成熟之气。

眼下刚从山下劈柴回来,见是天色已晚,便回了山门。

“师姐,回来的晚啊。”

园中,十几个师弟师妹正伏在地上玩石子,见玊心回来,便打着招呼。

“恩,今日柴火难寻些,才晚些回来。”

玊心看着他们玩着游戏,便驻足看着一会儿。

几个人手里的石子,都是下山时寻来的鹅卵石,形态各异,颇有灵趣。

在地上挖一个小土坑,几个人拿着石子去滚,谁先将那些石子滚进坑里,便可拿走他人不曾中坑的石子。

“噫!我中了!”

“唉,倒霉些来。”

玊心看着师弟师妹玩着,顿时心生玩心,却苦于没有石子。

“待下次下山,去寻些来罢。”

玊心心中想道,这时候,师娘走到身边。

“心儿回来了,你师傅在昏晓楼呢,你去找他吧。”

师娘接下玊心背着的柴火,道。

“好,师娘。”

玊心卸下柴火,便蹦蹦跳跳地去找师傅。

虽是年纪又长,可玊心却是依旧活泼。

及至昏晓楼,玊心轻轻敲了敲门,拖长语气,道:“师——傅——”

“心儿啊,进来吧。”

听着师傅的声音,玊心才推门而入。

昏晓楼乃流云阁藏经之处,不曾许弟子擅入,只是师傅要传术时,才准弟子进入。

见了师傅,玊心满脸开心,拜道:“师傅,今日又要传心儿什么秘术?”

师傅看着玊心,道:“心儿,你且起来罢。”

玊心起身,看着师傅背对着她,看着一幅旧画。

旧画斑驳岁月,看得出上了年头。

画中,男子赤膊臂膀,手持长剑,舞于波涛,斩杀恶蛟。

“师傅......”

“心儿,你且过来。”

玊心来到师傅身边,一眼便看见画下,所供之剑。

“心儿,这幅画,所讲之事,乃是水墨斩蛟。”

“几百年前,天下大水,波涛汹涌,百姓死伤无数。”

“墨不忍看天下人受难,便铸此剑,只身入水,剑斩蛟龙,平息水患。”

师傅捧起那把剑,灵气芙蓉。

“而这把剑,便是墨所铸者......”

玊心看着那剑,心头一颤。

“名曰:‘霜却’。”

“霜却......”

玊心念着,师傅便将霜却放在玊心手中。

霜却通体雪白,剑柄挂长流苏,流苏中蕴藏宝玉。

“师傅......您这是......”

师傅看着她,道:“此剑,乃我流云阁世传之宝,珍贵无比,你不可大意,好生保养。”

又道:“心儿,今日将此宝剑传给你,望你如墨斩蛟之事,多助天下人脱离苦难。”

“我年事已高,这流云阁,也早要托付于你。”

“到时,还望你能好好带领弟子,除恶扬善。”

师傅抚着玊心脑袋,语重心长道。

“师傅......”

玊心听着师傅嘱托,眼中却要流下泪来。

“别傻站着了,心儿,”师傅笑道,“还不快拔出剑来看看么。”

玊心看着手中长剑,轻捏剑柄,只觉有续续灵气,浸入玊心身体。

“这是......”

霜却蕴水,玊心生木。

水可滋木而生,可助得新生。

长剑出鞘,当下寒气大作,剑身如冰霜般剔透,却锋芒毕露。

玊心把着剑,双眼流泪,道:“师傅......”

说着,扑到师傅怀中。

“好了,心儿,不要再哭。”

师傅看着小玊心哭得涕泪横流,慈爱道:“你且擦干泪水,随我出楼。”

“我再教你些剑法。”

夕阳西下,玊心看着师傅苍老的身影,如游蛇般飞舞。

“师傅,我来试试。”

玊心雀跃着,额前白云叫红霞染得赤红。

······

太阳落尽,一片月光倾洒,玊心将霜却入鞘。

“呼......”

玊心长出一口气,看着周围被自己斩尽的荒草,唇角一勾。

年一十八,玊心数年练习,已将师傅所传剑法融入心身,甚与云水步相合,创出不少剑式。

师傅已是年老体衰,再过几日,便要办起流云大会,当着众师兄弟的面,将流云阁托付与玊心。

正想着,脚边滚过来一个东西。

“嗯?”

玊心看着脚边,碍于天晚,竟是看不清楚。

于是俯身看去,原来是块石头。

用手捏起,定睛一瞧,是只通体漆黑,形若勾玉般的石头。

“这是甚么东西......”

玊心心中生疑,奈何未曾学过,分辨不出。

“不如拿回去,给师傅看看罢......”

于是从怀中掏出一条小绳,将那黑石串了,挂在腰间。

于是踏着步子,向流云阁走去。

丛中传来声响,可玊心只当是走虫,不曾多心。

“哼哼......”

玊心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爬着石阶,腰间的黑石也跳来跳去。

正哼着,只觉地动山摇,一时没站稳,便倒在石阶上。

“哎呦......这是怎地了......”

玊心抱怨着爬起,看见正在前方,一个师弟正向玊心滚来。

“嘿!”

玊心见状大惊,连忙抱住他,将他扶稳。

“怎么了,迟月。”

迟月是众师弟里,最为恬静一个,从不与人争抢,作甚么事也始终是慢吞吞的。

看他不同往日,惊慌地从石阶上滚下来,不觉心慌。

再看时,才发现,迟月师弟浑身是伤,衣服都叫烧焦了。

“迟月,你怎么浑身是伤,到底发生何事?”

玊心看着,慌忙问道。

迟月满脸是泪,道:“师姐......流云阁......遭了祸了......”

玊心心头“咯噔”一声,转眼便揪了起来。

迟月看着师姐,转眼间便不见了。

云水步下,只几刻时,便到阁山门口。

定睛时,山门已是大火滔天,大门早被砍的破烂。

顺着山门看去,满地尸体,全都是师弟师妹的,而躺在正口那个,正是师娘。

“师娘!”

玊心两眼一酸,转眼便到师娘身边。

“师娘......你怎么样?!”

师娘伤痕累累,血流横泗,看着身边人是玊心,连忙道:“心儿......快跑......休要管我......”

说着,一口血喷出。

“师娘......这是怎地了啊......”

玊心满脸是泪,怀中师娘渐渐没了体温。

“心儿......快走......”

师娘看着玊心,抬手为她擦泪。

“快走......”

失了力气,手便耷拉下来。

玊心眼中泪早已淹没视线,只是将师娘轻轻放下,伸手拔出霜却。

腰间黑色勾玉,此时正轻泛黑芒。

“怎么回事......怎么回来这么早......”

“这该如何是好......”

暗处,几十个黑衣人正耳语着。

“麻烦,看我一箭射死她!”

一个壮汉听得心烦,便拈弓搭箭,一箭向玊心射去。

“师姐!小心!”

身后迟月看得清楚,那暗处有人张弓,对着的正是玊心。

只是身凭心动,迟月向玊心扑过去,将玊心扑倒在地。

那羽箭却是好巧不巧,正射穿那玊心腰间挂石之绳。

“咣当!”

黑石落在地上,黑芒散去。

玊心一双鹤眼,顿时向那丛中锁去。

“你干甚么?!你这夯货!”

“这下如何是好,回去还不叫大人给剥了皮了?!”

壮汉看着身边人都指责他,顿时大喊道:“那又如何,待我上前,将她一矛捅死!”

说着,拿着长矛,便站将起来。

“你干什么,快躲起来!”

壮汉道:“不过一介女流,不消三回合,我便提她首级......”

“噗呲......”

正放言着,只觉心口一凉。

“......”

看着自己胸口被贯穿,壮汉顿时没了气力,直直倒下。

玊心将霜却抽出,冷眼看着,额前白云随风飘舞。

“就是你们,闯我山门,害我师娘性命......”

“妈的,没法子了,哥几个,把她杀了!”

几十个黑衣人哗的一下全都站起来,手中兵器尽数向玊心砍来。

“师姐!小心啊!”

玊心双眼冰冷,满脸泪痕。

“乒乒乓乓......”

“我要你们,以死来谢!”

说罢,一双紫眸闪烁,玊心便没了踪迹。

再看时,几十黑衣已经全部倒地。

“师姐......”

迟月看着玊心,泪阀难关。

玊心双眸看向迟月,道:“迟月,师傅呢......”

“师傅......师傅在......昏晓楼......”

昏晓楼内,玊心看着师傅的尸体,嘴巴哇的一声。

“师傅......”

玊心扑在师傅冰冷的怀中,嚎啕大哭。

“师傅......心儿......心儿来晚了......”

师傅喉咙被断,鲜血正汩汩而出,流着浑身,流到玊心发丝之上。

额前白云,叫师傅之血,染得鲜红。

“师姐......”

门外,流云阁院内。

“真是麻烦......这么简单的事,叫这几个饭桶办得这么窝囊!”

“不过好在,这东西还在。”

“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黑石入袋,身影散去。

······

“师姐,真的要走么。”

流云阁损失惨重,迟月这些日子忙着重建,所以当玊心背着包裹,站在山门口时,一时大惊。

阁内也是伤亡惨重,只还有几个没害性命,重伤的师弟还活着。

如今玊心一走,流云阁得多些时日才能重好。

“师弟......”

玊心虽不舍,但决心已下。

“师傅之恩,心永生难忘。”

“师傅曾说,世间危难丛生,不只独隅一所。”

“既传心霜却,不仅心系流云阁,当以天下人为怀。”

“相信,即使我不在,你们也能保护好这里。”

玊心说罢,挥挥手,转身下山。

迟月眼中鼓泪,冲着玊心的背影。

“师姐,一路小心啊。”

玊心轻轻转头,看着已是斑驳的“流云阁”匾板。

“师傅,师娘......”

玊心忍住眼中泪水,决然转头。

旭日初升,赤发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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