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的落日将流沙染成熔金，李玄胤的箭尖在沈惊雀心口半寸处凝成静止的星。青铜面甲下的眸子漾起笑意，她忽然扬手扯开羊皮水囊，琥珀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弧线，被箭簇精准劈成两半。
"酒里掺了硝化甘油。"她屈指轻弹箭杆，金属震颤声惊起远处秃鹫，"将军的嗅觉退化了呢。"
他收弓的动作卷起沙浪，玄铁护腕磕在她束腰的犀角带上："戴着前世的伤疤来见我，"皮革裂开的缝隙里露出腰间新添的刀疤，"沈将军的见面礼愈发别致了。"
驼铃在暮色中凝滞，二十七个商队脚夫同时卸下货箱。樟木箱板坠地的闷响惊破暮色，箱中滚出的不是丝绸瓷器，而是泛着机油的青铜齿轮。沈惊雀靴跟轻磕马腹，枣红马扬蹄踏碎最近的齿轮，飞溅的铜屑在空中重组为飞禽徽记。
"时辰刚好。"她甩出缠在腕间的金丝软鞭，鞭梢毒蛇般卷向李玄胤的箭囊，"该取回我的东西了。"
箭囊裂帛声里爆出青烟，三枚震天雷呈品字形嵌入沙地。李玄胤旋身掠上烽燧残垣，碎石簌簌坠入她扬鞭掀起的沙暴："沈将军偷换我军器监的火药配比时，可没这般心急。"
爆炸的气浪将暮色撕成碎片，沈惊雀借着冲击波腾空，束甲绦断裂的瞬间，贴身软甲竟与前世防弹衣的纹路别无二致。李玄胤瞳孔骤缩，这个空翻轨迹与前世的战术动作完美重叠。
"接好！"她在半空甩出藏在发髻里的钨钢匕首，刀柄暗槽迸发的火星点燃预埋的引线。整片沙地突然塌陷成漩涡，青铜机关兽的利齿咬住李玄胤战靴。
"还是老把戏。"他割开蟒纹箭袖，浸过火油的布条缠上兽首齿轮。烈焰顺着青铜纹路烧成赤链时，沈惊雀的软鞭已缠住他脚踝，将人拽入流沙下的密道。
腐土气息中混着熟悉的火药味，李玄胤的后背撞上刻满楔形文字的铜壁。沈惊雀的护甲在黑暗中泛起幽蓝荧光，照见壁上用朱砂勾勒的弹道抛物线图。
"四十七步，左转。"她指尖抚过某处凹陷的箭痕，"这里有你的字迹。"
他猛然擒住她手腕按在壁上，荧光映亮彼此眼底的沙尘："三年前你在此处留的突厥文密信，写的是我前世的军籍编号。"
暗河在脚下呜咽，沈惊雀忽然偏头咬住他护腕系带。牛筋绳断裂的脆响中，玄铁护坠坠入水中，激起带着硫磺味的浪花。李玄胤的瞳孔映出她锁骨下方发光的纹印——正是时空管理局的清除标记。
"第一百二十九次轮回，"她的犬齿抵上他喉结动脉，"你的心跳比上次快了十七次。"
岩壁突然剧烈震颤，青铜齿轮咬合的轰鸣声中，十二尊持弩机傀儡破壁而出。沈惊雀旋身将李玄胤护在身后，软鞭缠住最先扑来的傀儡脖颈："九点钟方向承重柱！"
"收到。"他挽弓搭箭的动作行云流水，箭簇却并非指向傀儡，而是射向沈惊雀后心。利箭擦着她耳际掠过，精准钉入她影子覆盖的岩缝。
机械傀儡突然集体僵直，眼窝中红光急促闪烁。沈惊雀的软鞭绞碎最近那具傀儡的头颅，飞溅的齿轮碎片上刻着THUNDER的阴文。
"你早知道这里有红外感应器。"她抹去颊边血渍，鞭梢卷起他方才射落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倒影里，两人后背浮现出相同的电子纹路。
李玄胤突然扯开她束甲绦，指尖抚过脊椎处跳动的光斑："你的清除程序已经启动。"
"彼此彼此。"她反手扯裂他战袍，心口处的蓝光与她的纹印共振出蜂鸣，"关悦教官的机械触手，倒是比前世更阴魂不散。"
暗河深处传来齿轮重组的巨响，两人同时将武器抵住对方太阳穴。沈惊雀的扳机与李玄胤的弓弦发出共鸣，却在扣发的刹那调转方向——钨钢匕首与白羽箭共同穿透新钻出岩壁的机械章鱼。
"配合度下降百分之三。"她踹开还在抽搐的机械残骸，"上次轮回能省下两枚弹药。"
"因为这次..."他忽然含住她染血的指尖，咸腥味在舌尖炸开，"你换了更甜的毒药。"
爆炸的冲击波自头顶传来，塌陷的沙层泻下天光。沈惊雀在坠落中扯住李玄胤的箭囊带，皮革断裂的瞬间，两人跌入滚烫的流沙池。沙粒摩擦着旧伤新痕，她在窒息前的刹那被他托出沙面。
月牙泉的波光映着残破的烽燧，沈惊雀湿透的软甲紧贴身躯，腰侧暗袋滑出半枚刻着二进制编码的玉佩。李玄胤的箭尖挑起玉佩穗子，忽然轻笑："原来你偷藏了这个。"
"物归原主。"她屈指弹飞玉佩，金属碰撞声惊起夜枭。泉眼突然泛起诡异气泡，浮出水面的青铜箱刻着两人的军籍编号。
箱内羊皮卷徐徐展开，墨迹在月光下显形：【情感模块最终测试：选择让对方存活，或共同湮灭】
沈惊雀的袖箭与李玄胤的弓弦同时嗡鸣，箭矢却在半空相撞迸出火花。坠落的残箭在沙地拼出扭曲的莫比乌斯环，泉水突然沸腾如熔岩。
"看来我们..."他忽然揽住她腰肢跃入泉眼，"又要改写规则了。"
下坠的失重感中，沈惊雀咬开他襟口暗袋，将火药粉撒向沸腾的泉水。爆炸的烈焰吞没机械章鱼的追击触手时，她在李玄胤唇间尝到熟悉的血腥味。
"下次轮回..."水幕遮蔽了最后的意识，"我要在上面。"
黑暗尽头泛起雪亮刀光，玉门关的晨雾中，新到的商队正卸下刻着飞禽纹的货箱。某个戴斗笠的脚夫抚过箱面裂痕，沙哑的机械合成音惊散破晓的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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