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慕国边陲的森林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苏新皓骑在黑色战马上,身披玄色铠甲,腰间佩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他身后跟着十余名精锐亲兵,每个人都神情肃穆,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
"将军,前方有动静。"副将低声提醒,指向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
苏新皓抬手示意队伍停下,锐利的目光穿透层层枝叶。他看见一抹白色在绿荫中若隐若现——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后腿似乎受了伤,行动迟缓。
"是妖狐。"苏新皓的声音冷得像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跟上它。"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追踪着那只白狐。苏新皓的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十五年来,他斩杀过无数妖精,每一只都让他想起父母被妖精撕碎的那一夜。
白狐穿过密林,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就在苏新皓准备下令围捕时,那白狐周身突然泛起柔和的白光,身形逐渐拉长变化——转眼间,竟化作一名身着白衣的绝美女子!
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一头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她右腿有一道伤口,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裙摆。她警惕地环顾四周,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拿下!"苏新皓一声令下,士兵们如离弦之箭冲出。
女子大惊失色,想要逃跑却因腿伤踉跄跌倒。士兵们迅速将她制服,押到苏新皓面前。
"将军饶命!"女子哀求道,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苏新皓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怜悯:"狐妖也配求饶?带回去审问。"
回到军营,苏新皓命人将狐妖关入地牢。他脱下铠甲,换上一身墨色劲装,腰间依旧佩着那把斩妖无数的宝剑。副将递上一杯热茶,却被他挥手拒绝。
"准备刑具。"苏新皓冷声道,"我要亲自审问这只狐妖。"
地牢阴暗潮湿,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刑具。慕予被铁链锁在石柱上,白衣已被泥水染脏,但她的面容依然清丽脱俗。看到苏新皓走进来,她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名字。"苏新皓站在她面前,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慕...慕予。"狐妖低声回答。
"在慕国境内潜伏多久了?同伙在哪里?"苏新皓拿起一根烧红的烙铁,在手中轻轻转动。
慕予的瞳孔因恐惧而收缩:"我没有同伙...我只是路过这里..."
"撒谎!"苏新皓突然暴喝,烙铁猛地逼近慕予的脸,"妖精最擅长的就是欺骗!"
慕予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没有骗你...我只是..."
就在烙铁即将贴上她肌肤的瞬间,慕予挣扎间,一枚古朴的玉佩从她衣襟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新皓的目光被那枚玉佩吸引。他弯腰拾起,当看清玉佩上雕刻的"苏"字家徽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枚玉佩...这枚他以为早已遗失的传家玉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十二岁的苏新皓被仇家追杀,身中数箭,奄奄一息地倒在荒野中。是一个小女孩发现了他,用瘦弱的肩膀将他背到一处破庙,为他包扎伤口,喂他喝水...
"小哥哥,这个给你。"小女孩从怀中掏出一块干粮递给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年幼的苏新皓虚弱地问。
小女孩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因为阿娘说,看到需要帮助的人就要伸出援手呀。"
苏新皓从腰间解下玉佩递给她:"这是我家的信物...日后若有需要,拿着它来找我..."
记忆中的小女孩与眼前的狐妖面容重叠。苏新皓的手微微发抖,他死死盯着慕予:"这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
慕予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拼命摇头:"还给我...求求你把它还给我..."
"回答我!"苏新皓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慕予的泪水夺眶而出:"是...是一个小哥哥给我的...十五年前..."
苏新皓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那个救了他的善良小女孩...竟然是只狐妖?
"不可能..."苏新皓喃喃自语,"妖精都是邪恶的...它们杀害了我的父母...它们..."
慕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你就是那个小哥哥?"
苏新皓没有回答,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十五年来,他猎杀妖精无数,坚信所有妖精都是邪恶的存在。可现在,他得知自己的救命恩人竟是一只狐妖...
"为什么..."苏新皓的声音嘶哑,"为什么要救我?"
慕予垂下眼帘:"我...我当时只是路过...看到你受伤..."
"说谎!"苏新皓突然暴怒,"妖精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和欺骗!你一定有什么阴谋!"
他粗暴地扯开慕予的衣领,想要寻找更多证据。慕予惊恐地挣扎,铁链哗啦作响。就在这混乱中,苏新皓看到了她锁骨下方的一个小小月牙形胎记——与记忆中那个小女孩的胎记一模一样。
这一刻,苏新皓如遭雷击,所有的愤怒都凝固在脸上。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真的是你..."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慕予怯怯地望着他:"我...我一直留着那枚玉佩...它是..."
"闭嘴!"苏新皓突然厉声打断,转身大步离开地牢,留下慕予一人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回到自己的营帐,苏新皓将玉佩放在桌上,盯着它出神。他从小被教导妖精都是邪恶的,可慕予救了他,还珍藏这枚玉佩十五年...这与他的认知完全相悖。
"将军。"副将在帐外轻声唤道,"刑讯要继续吗?"
苏新皓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先...先不要动她。我需要...再想想。"
夜深人静,苏新皓独自坐在案前,一杯接一杯地饮酒。他的脑海中不断闪回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和今日地牢中慕予惊恐的眼神。
"为什么...偏偏是你..."他对着空荡荡的营帐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地牢中的慕予蜷缩在角落,双手紧握成拳。她望着铁窗外的一弯新月,眼中既有恐惧,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期待。
"小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她轻声自语,泪水再次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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