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炸裂的强光中，谢昭的左眼血窟窿突然爆发吸力。飞溅的灯油、飘散的算盘珠、甚至轿中人裂到耳根的嘴——所有事物都扭曲着被扯向那个血肉模糊的漩涡。
"停下！"燕无咎的残手死死扒住地面，炭化部分在吸力中寸寸崩裂，"它在吸收黄泉的'账本'！"
轿中少年怀里的襁褓突然炸开。那根本不是婴儿，而是一团由铜钱和眼珠组成的肉球，每颗眼珠都映照着谢昭不同时期的模样——幼年时被剜目、前世血战黄泉、甚至还有尚未发生的……某个可怖未来。
**"典当物编号：甲子柒叁。"**肉球发出与轿中人相同的声音，**"抵押品：判官目左瞳。利息：三百年的因果债。"**
谢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三百年前的黄泉岸边]**
**年轻的自己将左眼判官目按在青铜秤上，对面坐着戴"当"字绸的账房先生。秤盘另一端摆着个哭泣的婴儿，脐带连着自己的影子……**
"原来是你……"谢昭的嗓音沙哑得可怕，"我把'恶念'当给了黄泉，换来了镇压幽冥的权柄。"
肉球疯狂旋转，所有眼珠同时流下血泪："**而你的账房先生——**"它突然射向燕无咎，"**私吞了抵押物！**"
燕无咎被撞飞数丈，后背重重砸在青铜门板上。他咳着血笑起来："更正一下……"残存的左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膛，"是暂存。"
皮肉撕裂声中，他竟从心口掏出一盏迷你青铜灯——灯芯里跳动着半颗残缺的判官目！
谢昭的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普通眼球，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债"字符文组成，每个字都在渗血。更可怕的是，灯壁上刻着两行诗：
**"百年风雨骨作伞，谁记当年撑伞人。"**
——正是骨伞案里出现过的诗句！
"你以为活人棺里看到的记忆是真的？"燕无咎将灯抛给谢昭，"看看这个！"
灯芯触及血手的刹那，真正的真相炸开——
**[终极记忆]**
**三百年前的雨夜，账房燕无咎偷偷修改典当契约。他把"恶念"换成自己的半颗心，因此被黄泉烙上讨债印记。而谢昭前世的最后一战，是为了摧毁被恶念污染的……**
"……另一颗判官目。"谢昭喃喃道。
肉球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所有铜钱上的眼珠爆裂。轿中少年身形暴涨，黑绸下的右眼窟窿里伸出无数算盘珠组成的触须："**连本带利——全部还来！**"
谢昭做出了燕无咎都没料到的举动——
他捏碎青铜灯，将残缺的判官目塞进自己流血的眼窝！
"债主大人。"谢昭的左眼突然流下血泪，瞳孔里旋转着完整的"债"字，"您好像算错账了。"
肉球僵在半空。谢昭的视野发生了诡异变化——所有事物都变成了赊欠单据：轿子是张当票，肉球是利息清单，连燕无咎身上的黑纹都显露出"抵押三年阳寿"的字样。
最惊人的是洞口的青铜门板，上面浮现密密麻麻的红字：
**"逾期未还：谢昭的恶念。担保人：燕无咎。处置建议：魂飞魄散。"**
"根据《阴阳簿》第七卷第三条……"谢昭的左眼突然射出红光，在虚空中写出个巨大的"销"字，"债务人与担保人同时死亡时——"
"——债务清零。"燕无咎接话，嘴角溢出黑血。
红光吞没了肉球和轿子。谢昭在强光中扑向燕无咎，两人坠入缓缓关闭的青铜门。最后一刻，燕无咎用残手将什么东西塞进谢昭衣领——
那是半块烧焦的竹简，上面写着：
**"千灯宴实为骗局，判官目本是一对。右目镇黄泉，左目……"**
后半截被血污遮盖。
黑暗降临前，谢昭听见燕无咎在耳边轻笑："下次见面……该你当担保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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