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清晨,谢昭在医院的窗台前发现那盆铜钱草时,叶片上还挂着未干的雨珠。
他伸手触碰,指腹刚沾到水珠,整盆植物突然疯狂生长——藤蔓缠绕着他的手腕攀附而上,叶片背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铜钱纹路。更诡异的是,那些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频率明灭,像某种沉睡的活物。
"喜欢我送的见面礼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昭猛地转身,看见穿白大褂的燕无咎倚在门框上,胸前工牌写着"精神科主治医师",右手无名指戴着枚青铜戒指。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他身上,脚下却没有影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腕上的新纹身——一株铜钱草,藤蔓缠绕着"谢昭"二字的小篆体。
"你的监管期结束了。"燕无咎抛来把青铜钥匙,"但有个小麻烦。"
钥匙插入病房电视的瞬间,新闻画面突然扭曲。女主播的嘴角裂到耳根,瞳孔变成铜钱形状:"最新消息,古玩市场地缝生长的奇异植物已导致七人昏迷,患者症状均为......"
屏幕闪过昏迷者的特写,谢昭的瞳孔骤缩——每个人的左眼都被铜钱草占据,草叶从眼眶钻出,开着细小的青铜色花。
"悲悯之力泄露了。"燕无咎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地砖缝隙立刻钻出嫩芽,"那些被你放弃的'自己',正在通过植物载体复活。"
***
古玩市场的地砖全部拱起,仿佛有巨兽在地下翻身。
谢昭踩着裂缝间的铜钱草前行,每步都激起细碎的金光。燕无咎跟在后面,时不时用戴着戒指的手拨开垂落的藤蔓。那些被触碰的植物会立刻枯萎,但很快又从其他缝隙重新钻出。
"看那里。"燕无咎突然拽住谢昭。
市场中央的老槐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座由铜钱草编织的巨型鸟笼。笼中吊着七个昏迷者,他们的呕吐物在笼底积成水洼,水里游动着米粒大小的......
缩小版谢昭。
每个微型谢昭都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正用针尖在昏迷者眼球上刺绣。针脚组成四个字:
**"赎回代价"**
"他们在反向典当。"燕无咎的戒指突然发烫,"用活人的视觉神经当画布,重现当年你签过的契约。"
谢昭的左眼突然剧痛。视线模糊间,他看到鸟笼的锁孔形状与自己左眼虹膜完全吻合。
"要进去吗?"燕无咎不知何时撑开了骨伞,伞面浮现出槐树叶的脉络,"提醒你,这次我可当不了担保人。"
伞尖轻点地面的刹那,所有铜钱草突然暴长。藤蔓缠住谢昭的脚踝时,他听见三百年前自己的声音在耳边轻叹:
"典当师最怕的......"
"......是遇到心软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