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草缠上脚踝的刹那,谢昭闻到了铁锈味——那些看似柔嫩的藤蔓表面,实则布满细密的青铜倒刺。
"别动。"燕无咎的骨伞突然横挡在他身前,"刺上有孟婆汤。"
伞面旋转,甩出的雨珠在半空凝成冰针,将袭来的藤蔓钉在地上。被刺中的草叶剧烈抽搐,渗出琥珀色液体,落地竟化作无数铜钱大小的水镜。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时代的谢昭,他们齐声开口:
**"赎回眼睛,否则他们永远活在噩梦里。"**
谢昭俯身触碰最近的水镜,指尖刚触及镜面,整个人就被拉入镜中世界——
**永昌三年的瘟疫现场。**
腐臭的巷子里,猫毛覆盖的尸体堆成小山。少年谢昭跪在尸堆前,左眼的血泪在脸颊凝成冰晶。当他颤抖着伸手合上死者眼皮时,冰晶突然爆裂,飞溅的碎片化作更多铜钱草,缠绕着钻入尸体鼻孔......
"这就是你当年心软的代价。"
燕无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谢昭回头,看见穿粗布麻衣的他正在焚烧尸体,炭化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
"现在他们要把这份愧疚,种进那些昏迷者的脑髓。"
场景突然切换回鸟笼内部。七个昏迷者悬浮在铜钱草编织的蛛网上,他们的左眼已被刺绣完成——针脚组成谢昭当年签过的七份典当契。最年长的患者眼皮突然翻开,露出没有瞳孔的眼睛:
**"第一个噩梦成熟了。"**
他的眼球表面浮现出动态画面:现代都市里,无数行人突然开始互相撕咬,每咬下一块肉就变成猫毛覆盖的怪物——正是永昌瘟疫的翻版。
燕无咎的戒指突然发烫,他猛地将谢昭推向鸟笼边缘:"看锁孔!"
铜钱草在笼顶交织成锁眼形状,内部结构竟是谢昭虹膜的复刻版。更可怕的是,有细小的草须正沿着锁眼纹路生长,试图"填补"那些刀纹缺口。
"他们在复制你的瞳孔。"燕无咎的白大褂被草叶撕开,露出心口新长的嫩芽,"当图案完整时......"
"......所有典当过的噩梦都会降临现实。"
谢昭的铁尺突然自行飞向锁眼,尺身上浮现出当年刻下的隐秘符文。当符文与锁眼的缺口重合时,整个鸟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昏迷者们突然集体坐起,他们左眼的刺绣契约开始燃烧。火焰中,微型谢昭们发出惨叫,一个接一个化作铜钱坠地。
燕无咎趁机抓住最近那枚铜钱按在谢昭左眼:"快读背面的字!"
铜钱接触皮肤的刹那,谢昭看到了三百年前被自己遗忘的终极条款——
**"若赎回者承受等同痛苦,典当关系可逆转。"**
最后一个字浮现时,所有铜钱草同时枯萎。鸟笼坍塌的巨响中,谢昭听见无数个自己的叹息:
"原来我们......"
"......从来不懂什么叫真正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