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契（上）

梦冢的震颤愈加剧烈，琥珀色湖泊掀起滔天巨浪。

谢昭在摇晃中抓住漂浮的枕头，指腹触及布料上干涸的血迹时，一段陌生记忆突然涌入——

**[记忆残片]**

**素白衣袍的少年跪在青铜灯前，将一根红绳系在自己左腕，另一端延伸进灯芯。火焰中传来尘不到的声音："以心为契，可通阴阳......"**

"别看那些。"尘不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他拽着谢昭跃向高处，落脚处竟是面悬浮的古镜。镜面映出的不是两人倒影，而是燕无咎被锁链悬吊在虚空中的画面——七根青铜链贯穿心脏，每根锁链上都串着无数铜钱，钱孔里嵌着不同时期的谢昭左眼影像。

最骇人的是，燕无咎心口处插着半截槐树枝，枝头开着朵铜钱纹小花——与谢昭公寓窗台上那盆一模一样。

"同心契。"尘不到用烧焦的手指轻点镜面，波纹荡漾间浮现出古老的契约文字，"一人承痛，一人载忆。你们什么时候签的这种东西？"

谢昭的左眼突然剧痛，虹膜刀纹不受控制地旋转起来。镜中的燕无咎似有所感，缓缓抬头，被血黏连的睫毛下，瞳孔里浮现出与谢昭完全相同的刀纹。

"看来是本能反应。"尘不到突然冷笑，"当年在判官一脉学艺时，师父可没教过这种禁术。"

他腕间重新出现的红绳突然绷直，绳上铜钱"叮当"碰撞着组成某种阵法。梦冢的震动渐渐平息，琥珀湖泊开始凝固，最终变成一面巨大的铜镜。

镜中景象突变：

**[判官内殿]**

**年轻的尘不到正在训斥两个少年。左边的燕无咎低头盯着自己炭化的左手，右边的谢昭......**

谢昭呼吸一滞——镜中那个"自己"，右眼覆着绣金色符文的黑绸。

"认出来了？"尘不到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你才是最早的无梦者。"

镜面突然被血色浸染。等涟漪平复时，画面变成暴雨中的槐树林。三个身影在林中缠斗，少年谢昭的黑绸被挑落，露出的右眼里......

没有瞳孔，只有团蠕动的黑影。

"噩梦本源。"尘不到按住谢昭颤抖的肩膀，"当年我们三个联手封印它，结果你擅自......"

话未说完，凝固的琥珀湖面突然裂开。无数梦丝从裂缝中喷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黑绸，朝两人兜头罩下！

尘不到猛地将谢昭推向镜面："进去！"

跌入镜中的最后一刻，谢昭看到尘不到被黑绸吞没的身影，以及他脖颈后罗盘的最后一次闪光——

指针正指向"死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