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寂静被一声压抑的呻吟撕裂。
哈利猛地睁开眼睛，手指本能地摸向枕边的魔杖。月光从塔楼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苍白的界线。又一声痛苦的抽气声从房间另一侧传来。
马尔福的床帷紧闭，但剧烈的颤抖让布料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哈利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赤脚踩在冰冷的石地上，无声地靠近。
"……不……母亲……我不能再……"马尔福的梦呓断断续续，声音里充满哈利从未听过的脆弱。
犹豫片刻，哈利轻轻拉开一点床帷。月光照在马尔福汗湿的脸上，他的金发黏在额头，整张脸扭曲成痛苦的面具。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臂——袖子被撸到肘部，露出狰狞的黑魔标记。但那不再是简单的纹身，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绿光，中央不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将床单染红了一小片。
哈利倒吸一口冷气。这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
就在他考虑是否该叫醒马尔福时，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瞬间的迷茫后，马尔福的表情迅速凝结成哈利熟悉的冷漠面具。
"享受这场表演吗，波特？"他嘶哑地说，迅速拉下袖子，但哈利注意到他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需要去医疗翼，"哈利直言，"那个伤口看起来感染了。"
马尔福发出一声冷笑："庞弗雷夫人治不了黑魔王临死前下的诅咒。现在，如果你不介意——"他突然弓起身子，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一缕血丝顺着苍白的皮肤滑下。
哈利没多想就伸出手，但被马尔福狠狠拍开："别碰我！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不是怜悯你，"哈利固执地说，"但如果你死在宿舍里，我得写一大堆报告解释为什么没及时通知校医。"
马尔福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讽刺的微笑："傲罗实习生的职责感？真感人。"但他还是艰难地坐起来，从床头柜摸出一瓶黑色药剂灌了下去。几秒钟后，他的呼吸平稳了些，尽管脸色仍然惨白如纸。
"你每天晚上都这样？"哈利忍不住问。
马尔福的眼神变得锋利："我们不是朋友，波特。别假装关心。"他拉紧床帷，明确表示谈话结束。
哈利回到自己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黎明前的几个小时里，马尔福那边不时传来压抑的喘息声，但再没有大声到足以让哈利有理由再次干预。
———
第二天早晨，马尔福的床帷早已拉开，人也不见踪影。哈利发现床头柜上那瓶黑色药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被咒语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床单，仿佛昨晚的血迹从未存在过。
礼堂里，哈利在格兰芬多长桌旁坐下，罗恩立刻推给他一盘培根煎蛋。
"你和毒蛇共处一室的第一晚怎么样？"罗恩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问，"他没趁你睡着时给你下毒吧？"
哈利摇摇头，犹豫着是否该提及马尔福的诅咒。最终他什么也没说——部分出于职业操守，部分因为他莫名觉得马尔福不会希望别人知道他的弱点。
"今天上午是什么课？"他转移话题。
赫敏展开课表："魔药课，和斯莱特林一起。斯拉格霍恩教授继续任教。"
哈利呻吟一声："太棒了，在坩埚旁和马尔福共处两小时。"
"至少你们不会搭档，"罗恩安慰道，"斯内普不在了，斯拉格霍恩总是让我们自己选择——"
"实际上，"赫敏打断他，"麦格教授修改了搭档规则。为了促进学院团结，所有魔药课搭档都由教授指定。"
罗恩的脸色变得和他的头发一样红："你在开玩笑！"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他抬头看向斯莱特林长桌，马尔福独自坐在末端，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书，对周围的笑闹充耳不闻。晨光中，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半透明感，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
地下教室的阴冷空气让哈利打了个寒颤。斯拉格霍恩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站在讲台前，笑容可掬。
"今天我们将熬制'高级愈合药剂'，"他宣布，"这是N.E.W.Ts级别的魔药，但考虑到你们中的一些人在...嗯...特殊情况下已经掌握了远超课本的知识，我认为挑战一下无妨。"
哈利注意到斯拉格霍恩说这话时目光扫过他和马尔福。教室里其他学生也顺着教授的视线来回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现在，按照新规定，我将为你们分配搭档。"斯拉格霍恩掏出一张羊皮纸，"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马尔福，你们一组。"
整个教室炸开了锅。潘西·帕金森尖声抗议："教授！德拉科不能和——"
"安静！"斯拉格霍恩罕见地提高了声音，"这是学校的决定。现在，所有人到指定位置就位！"
哈利拖着脚步走向角落的一张工作台，马尔福已经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整理器材。
"听着，"哈利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合作，但为了不炸掉教室，我们至少得——"
"闭上嘴照着做就行，波特，"马尔福头也不抬地说，"我会处理复杂部分。你只需要在我需要时递材料，别问蠢问题。"
哈利感到一阵恼怒，但斯拉格霍恩已经开始讲解步骤，他只好忍下来集中注意力。
"高级愈合药剂需要精确控制火候和切割角度，"斯拉格霍恩说，"月长石粉必须在顺时针搅拌七圈半后加入，不能多也不能少..."
哈利偷偷瞥了一眼马尔福。令人惊讶的是，马尔福修长的手指正以惊人的灵巧处理着瞌睡豆，将它们切成完全一致的薄片。他的动作优雅而精准，像在演奏某种乐器。
"把月长石递给我，"马尔福突然说，哈利这才发现自己看呆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拿材料。
"不是那个，白痴，"马尔福咬牙道，"是研磨好的粉末，不是原石！"
哈利慌忙换了一瓶，结果动作太大碰倒了自己的水杯。水顺着桌沿流下，差点浇灭坩埚下方的火焰。
"梅林啊，"马尔福厌恶地说，"傲罗培训没教你怎么不把一切搞砸吗？"他魔杖一挥清理了水渍，同时另一只手精准地撒入一把粉末。坩埚中的液体立刻变成了完美的淡蓝色。
哈利惊讶地发现，马尔福熬制魔药的样子简直像变了个人——眼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每个动作都充满自信。这与哈利记忆中那个总是依赖斯内普偏心的斯莱特林判若两人。
两小时后，他们的药剂成为教室里唯一达到教科书描述的"晶莹剔透的翡翠色"的成品。斯拉格霍恩欣喜若狂。
"太出色了！"他举起他们的坩埚向全班展示，"完美的颜色和稠度！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各加二十分！"
马尔福的表情却阴沉下来："你说'各'是什么意思？这完全是我做的，波特只是递了些材料，还差点搞砸一切。"
斯拉格霍恩的笑容僵住了："呃...团队合作也是评分标准之一，德拉科..."
"我不需要他的帮助，"马尔福冷冷地说，转身开始收拾器材。哈利注意到他的左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他迅速把手藏进了袍子口袋。
离开教室时，哈利故意落后几步，听到斯拉格霍恩叫住马尔福："德拉科，我的孩子...你又来拿过银叶草吗？我的库存最近少得奇怪..."
"我没有拿你的材料，教授，"马尔福的声音很平静。
"我只是问问...如果你需要帮助，你知道可以来找我..."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马尔福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
晚餐后，哈利在公共休息室用双面镜联系了罗恩和赫敏。赫敏的头像出现在镜中，背景显示她在魔法部的法律执行司。
"哈利！怎么样？马尔福有什么可疑举动吗？"她急切地问。
哈利犹豫了一下："他...晚上会因黑魔标记的诅咒疼醒。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罗恩的脸挤进镜框："别被他骗了！那可能是某种黑魔法仪式的一部分。记得蒙顿格斯说的吗？有些食死徒余党在通过自残增强力量！"
"我不认为..."哈利刚想反驳，突然想起斯拉格霍恩提到的失踪药材，"等等，蒙顿格斯还说了什么？"
赫敏皱起眉头："魔法部最近监视发现，几个前食死徒在偷偷收集稀有魔药材料。金斯莱担心他们在制造某种武器。"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马尔福今天被斯拉格霍恩质问是否拿了银叶草..."
"我就知道！"罗恩几乎喊出来，"哈利，你必须24小时盯着他！"
"但那些材料也可以用来治疗黑魔法伤害，"赫敏理智地说，"问题是，他为什么不去医疗翼拿正规供给？"
"因为他在做不想让人知道的事，"罗恩斩钉截铁地说，"哈利，明天开始跟踪他。我打赌他会去禁林找更危险的材料。"
哈利勉强答应后结束了通话。他站在窗前，望着禁林的方向。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草坪向森林边缘移动——那铂金色的头发在黑暗中几乎发光。
马尔福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步伐急促但略显蹒跚。哈利想起他手臂上那个不断渗血的标记，和魔药课上不受控制的颤抖。
职责与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哈利心中交战。最终，他抓起隐形衣和魔杖，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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