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灰褐色的猫头鹰在早餐时分俯冲下来，将一封信丢在德拉科·马尔福的粥碗旁。哈利注意到他拆信时修长的手指有一丝不明显的颤抖。随着阅读，德拉科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几乎透明，灰蓝色的眼睛迅速扫过礼堂，仿佛在寻找什么——或某人。
"坏消息？"哈利忍不住问。自从那次魔法共鸣后，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虽然对话仍然简短而谨慎。
德拉科迅速将信纸捏成一团，指尖泛起不正常的白色："不关你的事，波特。"
他起身离开，长袍在身后翻涌如黑色的波浪。哈利注视着他僵直的背影，注意到他没有直接去教室，而是转向了通往庭院的方向。那封信显然不是什么日常家书。
礼堂的嘈杂声突然变得遥远。傲罗的本能敲响警钟——那封信有问题。哈利犹豫了一秒，抓起书包跟了上去。
庭院角落的石柱后，德拉科背对着小径，重新展开那封皱巴巴的信。哈利躲在隐形衣下，小心地靠近到能看清信纸的距离。
纸上只有一行用剪报拼贴的话：
「我们知道你在为谁工作。停止调查，否则你母亲的秘密将被公布于众。R.A.会感兴趣。」
德拉科的手指燃起一簇蓝色火焰，将信纸烧成灰烬。哈利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绝望的决绝。
"出来吧，波特，"德拉科突然说，声音冰冷，"你的跟踪技术烂透了。"
哈利掀开隐形衣，心跳加速："你怎么——"
"闻到的，"德拉科冷笑，"你那瓶廉价洗发水在五英里外都能闻到。"
哈利决定不理会这个侮辱："那封信是威胁？有人知道我们在研究诅咒？"
"我们？"德拉科尖锐地反问，"没有'我们'，波特。你是傲罗实习生，我是你的监视对象。别假装这是别的什么关系。"
这句话比哈利预想的更伤人。他咬紧牙关："听着，如果有人在威胁你，这是我的工作范围——"
"你的工作？"德拉科突然逼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的工作是看着我腐烂，然后写份漂亮的报告交给魔法部！别以为几周假惺惺的帮助就能让我忘记你是谁！"
哈利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德拉科的胸口剧烈起伏，左臂不自觉地抽搐——诅咒又在发作。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哈利努力保持冷静，"但如果我们合作，也许能——"
"合作？"德拉科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像你和你那两个跟班那样？让我猜猜，你每晚都向他们汇报我的'可疑活动'吧？"
哈利没有立即否认，而这似乎证实了德拉科最坏的猜测。他的表情变得扭曲："果然。我早该知道。韦斯莱和泥——格兰杰一定很享受这些故事。"
"我没有告诉他们关于诅咒的事！"哈利反驳，但德拉科已经转身离去。
"周五取消，"他头也不回地说，"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哈利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奇怪的失落。他不明白为什么德拉科的反应如此激烈——除非那封信提到了比诅咒更严重的事情。
———
接下来的三天，德拉科彻底无视哈利的存在。即使在魔药课上被迫搭档，他也只通过简短的手势和单音节词交流。更奇怪的是，哈利注意到他开始频繁出现在图书馆禁书区，每次都带着一堆关于古老家族魔法的书籍。
周四深夜，哈利确认德拉科已经离开宿舍后（最近他经常半夜外出），目光落在了德拉科的床头柜上。那本皮面笔记本就放在那里，没有上锁——一个明显的疏忽，或者说挑衅。
哈利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这是侵犯隐私，违反职业道德。但那个缩写"R.A."困扰着他——会不会是某个食死徒余党的代号？如果德拉科陷入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笔记本。
前几页是详细的魔药配方和诅咒分析，字迹工整得近乎强迫症。但随着阅读深入，哈利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内容——关于"血缘诅咒转移"的理论，以及复杂的家族魔法图表。其中一页被反复修改，标题是"自愿鲜血的献祭"。
哈利的心跳加速。这听起来像某种黑魔法仪式。难道德拉科在计划什么危险的事？
翻到最后一页，他发现一段用不同墨水写下的文字，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
"母亲的情况恶化了。诅咒已扩散至心脏区域。常规药剂无效。必须在下个满月前完成仪式，否则——"
后面的内容被墨水污渍遮盖。哈利的手指发抖。纳西莎·马尔福也被诅咒了？这就是那封信提到的"秘密"？
"找到你需要的信息了吗，波特？"
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德拉科站在那里，脸色比任何时候都可怕。他的魔杖已经抽出，直指哈利的心脏。
"我可以解释，"哈利放下笔记本，喉咙发紧。
"解释什么？"德拉科的声音轻得危险，"解释你如何假装关心，背地里却搜查我的私人物品？还是解释你打算什么时候向你的小团体报告这些'发现'？"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诅咒的事！"哈利提高声音，"但这些东西——"他指着那页关于鲜血献祭的笔记，"看起来像黑魔法！"
德拉科的眼睛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你以为我在计划什么？召唤黑魔王回来？"
"我不知道！"哈利爆发了，"这就是问题所在，马尔福！你从不告诉我实情！如果纳西莎夫人也受诅咒影响，为什么不说出来？魔法部可以提供帮助——"
"魔法部？"德拉科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就是他们拒绝解除对我家族财产的监控，导致我母亲得不到合适的治疗！就是他们坚持所有前食死徒必须佩戴追踪手环，让诅咒恶化得更快！"
哈利震惊地沉默下来。他不知道这些细节。
"那封信，"他慢慢地说，"威胁要揭露你母亲的秘密...就是指她的诅咒？"
德拉科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放下魔杖，突然显得疲惫不堪："不只是诅咒。如果魔法部知道黑魔王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他们会把她关进阿兹卡班研究，直到她死去。"
哈利想问更多，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两人都僵住了——宵禁后很少有人会来宿舍。
"德拉科？"一个轻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是我。"
德拉科的表情瞬间变得警觉。他迅速打开门，纳西莎·马尔福闪身而入。她比哈利上次见到时更加憔悴，曾经美丽的金发失去了光泽，眼睛下方是深深的阴影。看到哈利，她明显怔了一下。
"波特先生，"她的声音依然优雅，但带着一丝紧张，"我不知道你...在场。"
"母亲，"德拉科迅速站到她身边，"你不该来这里。太危险了。"
纳西莎摇摇头，从斗篷内袋取出一个小水晶瓶，里面的液体呈现出不健康的绿色："药剂失效了。诅咒开始攻击心脏...你必须回家，德拉科。诺特家的治疗师同意尝试家族魔法，但必须立刻进行。"
哈利注意到她说这些话时，右手一直紧握着左腕——那里有一个几乎被长袖完全遮盖的银色手环，魔法部给前食死徒的追踪器。
"诺特家？"德拉科皱眉，"他们的方法会要了你的命！那不过是另一种黑魔法叠加！"
"别无选择，"纳西莎轻声说，然后转向哈利，"波特先生，请原谅我们的...家庭事务。如果你能允许德拉科请假几天..."
哈利感到一种奇怪的冲动："马尔福夫人，您的诅咒...是不是和德拉科手臂上的一样？"
纳西莎的眼睛微微睁大，看向儿子，后者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平静地说，但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左臂。
哈利做了个可能让他后悔的决定。他拿出傲罗徽章："这个有帮助吗？凤凰魔法。每周我都用它缓解德拉科的诅咒。"
纳西莎的表情瞬间崩溃。她转向德拉科，眼中混合着震惊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他...帮你？自愿的？"
德拉科没有回答，但耳尖泛起了红色。
哈利上前一步："如果诅咒相似，也许这个也能帮您缓解痛苦。"
纳西莎看起来快要晕倒了。德拉科迅速扶住她，轻声道："坐下，母亲。"
纳西莎坐在德拉科的床边，目光在哈利和徽章之间游移："为什么...？"
哈利不知如何回答。他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对一个曾经敌对的家庭伸出援手。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德拉科在痛苦中的坚韧，也许只是因为没有人应该承受这种折磨。
"试试看吧，"他最终说，将徽章递给纳西莎。
德拉科犹豫了一下，然后帮母亲卷起左袖。哈利倒吸一口冷气——纳西莎的手臂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中心是一个模糊的黑魔标记轮廓，比德拉科的更加扭曲，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
当徽章接触到她的皮肤时，金红色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纳西莎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叹息，肩膀松弛下来。五分钟后，光芒消退，那些黑色纹路明显变淡了。
"梅林啊，"她轻声说，眼中泛起泪光，"这比任何药剂都有效..."
德拉科的表情复杂得难以解读。他看向哈利，声音异常低沉："你是怎么知道调整频率的？上次对我使用时没那么强。"
哈利挠了挠头，突然感到尴尬："我...最近读了一些关于诅咒治疗的资料。凤凰魔法的章节提到，针对不同阶段的诅咒需要调整魔法输出...我向金斯莱要了更多凤凰羽毛。"
德拉科和纳西莎交换了一个哈利无法理解的眼神。最终，纳西莎站起身，优雅地整理好袖子："谢谢你，波特先生。这...意义重大。"
"您可以每周和德拉科一起来，"哈利脱口而出，"如果...如果有帮助的话。"
纳西莎微微一笑，那笑容让她瞬间恢复了哈利记忆中高贵的模样："你比你父亲宽容得多。"
这句话让哈利愣住了。在他能回应前，纳西莎转向德拉科："我还是要你回家。诺特家的方法或许粗暴，但我们需要尝试所有可能...特别是在知道凤凰魔法有效后。"
德拉科点点头，帮母亲披好斗篷："我明早第一件事就是申请离校。"
纳西莎离开后，宿舍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刚刚侵犯了德拉科的隐私，又帮助了他的母亲。这种矛盾让他的大脑乱成一团。
"关于笔记本..."他最终开口。
"闭嘴，波特，"德拉科说，但没有之前的敌意，"今晚...就到此为止。"
哈利点点头，准备回自己床上，但德拉科突然又说："R.A.是指罗齐尔-阿克图勒斯。一个纯血统极端派系。战后转入地下...他们一直在收集被诅咒的前食死徒情报。"
哈利转身："为什么威胁你？"
德拉科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苦笑："因为他们发现我在研究破解方法...而不是像'忠诚的食死徒'应该做的那样，忍受黑魔王最后的'礼物'。"
哈利突然明白了："他们想利用诅咒控制前食死徒。"
"聪明，"德拉科干巴巴地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去魔法部求助了。罗齐尔派在魔法部有人...如果消息泄露，我母亲就危险了。"
哈利想说他可以信任金斯莱，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德拉科有理由不信任任何官方渠道。
"我会帮你，"他最终说，"不通过官方途径。只是...我们。"
德拉科长久地注视着他，仿佛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最终，他微微点头："晚安，波特。"
那晚，哈利久久无法入睡。他想着纳西莎手臂上那些可怕的纹路，想着德拉科笔记中关于"自愿鲜血"的记载，想着那个神秘的罗齐尔派。最让他困惑的是，自己为何如此坚定地想要帮助一个曾经那么讨厌的人。
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突然想起魔法共鸣时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德拉科小时候躲在窗帘后，天文塔上颤抖的手...也许答案就在那里，在他已经窥见却尚未理解的德拉科·马尔福的另一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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