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离校三天后,哈利发现自己无法集中精力。魔药课上,他第三次加错了月长石粉末,导致坩埚里冒出一股刺鼻的紫色烟雾。
"波特!"斯拉格霍恩教授匆忙赶来,魔杖一挥清理了灾难现场,"这可不像你。有什么困扰你吗?"
哈利摇摇头,余光瞥向教室另一端空着的座位——本该是德拉科的位置。纳西莎的情况不知如何了,诺特家的治疗是否有效...
"在想你那位缺席的搭档?"斯拉格霍恩压低声音,圆脸上带着善意的揶揄,"别担心,麦格批准了他一周的假期。马尔福夫人需要家庭支持。"
哈利尴尬地点头,假装专注于重新称量材料。他不该表现得如此明显,但自从那晚之后,德拉科的存在——或者说缺席——就像一块无法忽视的空白。
课后,赫敏的双面镜呼叫来得比平时早。她的背景不再是法律执行司的办公室,而是一个摆满古籍的小房间。
"哈利!"她兴奋地说,"我发现了一些关于黑魔标记诅咒的资料!在魔法部档案室的一个冷门分区。"
哈利的心跳加速:"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赫敏的表情变得复杂:"比你想象的更...私人。这些资料被归类在'莉莉·波特研究笔记'下面。"
哈利的手指突然发麻,几乎拿不稳双面镜:"什么?"
"你母亲生前是治疗师,专门研究黑魔法伤害,"赫敏轻声说,"她发明过一种针对黑魔法印记的缓解疗法。档案里有她的手稿...哈利?你还好吗?"
哈利的喉咙发紧。他从未深入了解过母亲的专业工作。得知她在研究类似课题,一种奇怪的宿命感击中了他。
"能...能复制那些笔记吗?"他艰难地问。
赫敏点头:"我已经复制了一部分。但有些内容很深奥,需要专业解读。为什么你对这个突然感兴趣?是不是马尔福的——"
"谢谢,赫敏,"哈利迅速打断,"等你回来我们再详谈。"
结束通话后,哈利直接去了图书馆。平斯夫人看到他时挑起眉毛——最近他成了禁书区的常客。
"《高级诅咒反制理论》,"哈利递上麦格教授特批的条子,"还有《凤凰魔法与血液咒语》。"
平斯夫人嘟囔着去取书,哈利的目光扫向角落的一张桌子——过去两周,他和德拉科经常在那里研究到深夜。桌面上还留着德拉科用银色墨水画的一个小符文,那是他用来标记重要段落的习惯。
抱着沉重的古籍回到宿舍,哈利惊讶地发现门没锁。推开门,德拉科正背对着他整理行李,铂金色的头发在黄昏的光线中几乎透明。
"你回来了,"哈利脱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急切感到尴尬。
德拉科转身,脸色比离开时更加苍白,眼下有深重的阴影:"临时返校。母亲坚持我完成N.E.W.Ts。"
哈利注意到他左臂不自然地紧绷着:"诺特家的治疗...?"
"一场灾难,"德拉科冷笑,卷起袖子露出更加狰狞的黑魔标记——边缘现在呈现出灼烧般的焦黑色,"他们的'治疗'本质上是另一种黑魔法压制。母亲差点..."
他停住了,下颌线条紧绷。哈利第一次注意到德拉科的眼角有些发红,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情绪波动。
"纳西莎夫人还好吗?"哈利轻声问。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暂时稳定了。我...给她留了些你的徽章充能的药剂。"
哈利惊讶地眨眼:"你复制了凤凰魔法?"
"初级水平,"德拉科走向他的床,从行李中取出一本厚重的皮面书,"不足以治愈,但能缓解痛苦。"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将书递给哈利:"母亲让我带给你的。马尔福家族收藏的诅咒学典籍。有些章节...可能与你母亲的研究有关。"
哈利接过书,手指微微发抖。翻开扉页,一行优雅的字迹映入眼帘:
「致我亲爱的西茜,愿这些知识永远不必派上用场。——L.E.」
"L.E.?"
"卢克丽霞·布莱克,"德拉科轻声解释,"我外祖母。她在第一次巫师战争期间研究黑魔法防御...和你母亲几乎是同一时期。"
哈利的心跳加速。这太巧合了,几乎像是命运的安排。他抬头看向德拉科:"有件事你应该知道。赫敏发现我母亲...莉莉,她生前也在研究类似课题。"
德拉科的瞳孔微微扩大:"你从没提过。"
"因为我刚刚才知道,"哈利走向自己的床头柜,从抽屉深处取出一叠笔记,"过去几个月,我一直在收集关于黑魔标记诅咒的资料。最初是...为了监视你。"
他坦承这一点时感到一阵羞愧,但德拉科只是挑了挑眉:"显然你的监视技巧有待提高。"
哈利忍不住微笑:"后来就变成了别的原因。看到你手臂上的诅咒后...我想帮助所有被黑魔标记伤害的人。不只是你,还有那些被迫成为食死徒的人。"
德拉科的表情变得难以解读:"圣人波特。"
"不是圣人,"哈利摇头,"只是...战争教会我,有些选择是被迫做出的。不是每个戴黑魔标记的人都真心追随伏地魔。"
宿舍陷入沉默。黄昏的光线渐渐褪去,没有人去点灯。最终,德拉科轻声说:"天文塔。一小时后。带上你母亲的笔记和这本书...有些内容需要特定光线才能阅读。"
———
天文塔顶的星空比哈利记忆中任何时候都明亮。没有云层遮挡,银河像一条闪烁的河流横贯夜空。德拉科已经在那里等候,身边漂浮着几盏蓝色火焰的灯。
"满月时北极星的光芒可以显现书中隐藏的章节,"他解释着,接过哈利带来的资料,"你母亲的研究...具体是什么方向?"
哈利展开赫敏复制的笔记:"主要是关于爱与牺牲魔法对黑魔法的净化作用。看这里——"他指着一行娟秀的字迹,"'自愿的牺牲可以打破最黑暗的诅咒链接,特别是当施咒者已经死亡时...'"
德拉科突然抓住哈利的手腕:"等等。这段..."
他迅速翻动那本马尔福典籍,找到某一页。在满月的光线下,书页上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银色的文字——与莉莉笔记中的理论惊人地相似。
"这不可能只是巧合,"德拉科喃喃道,"你母亲和我外祖母在研究同一件事,但从不同角度..."
哈利凑近去看,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德拉科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气。那是一种混合了薄荷和某种苦涩根茎的气味,奇怪地令人安心。
"这里提到'自愿鲜血的献祭',"哈利指着一段文字,"就是你笔记中记载的那个?"
德拉科点头:"不是黑魔法,而是一种古老的守护咒。需要另一个纯血统家族的成员自愿提供生命能量...理论上可以打破血缘诅咒。"
哈利皱眉:"但纳西莎夫人不是唯一的布莱克后裔。还有小天狼星...和唐克斯。"
"唐克斯是 metamorphmagus(易容马格斯),她的魔法基因不稳定,"德拉科解释,"而小天狼星...已经死了。"
哈利突然明白了:"所以你一直在寻找替代方案。"
"凤凰魔法是最接近的,"德拉科仰头看向星空,"传说中凤凰的眼泪能治愈任何伤口,但无法根除诅咒...直到我看到你母亲的笔记。"
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高挺的鼻梁和尖削的下颌线条让哈利想起那些古老的纯血统肖像画——但德拉科眼中的疲惫和决心却是全新的。
"为什么帮我?"哈利突然问,问题脱口而出,"你可以继续独自研究。为什么分享家族秘密?"
德拉科沉默了很久。一只猫头鹰从他们头顶掠过,翅膀拍打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因为我厌倦了,"他最终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厌倦了仇恨,厌倦了伪装...厌倦了每天醒来都怀疑这是否是诅咒吞噬我的最后一天。"
哈利屏住呼吸。这是德拉科第一次如此坦率地表达感受。
"天文塔,"德拉科突然说,灰眼睛直视哈利,"这是我对你做过最糟糕的事。"
哈利愣住了。他没想到德拉科会提起那个夜晚——邓布利多的死亡,食死徒的入侵,一切噩梦的开始。
"我本可以认出你,"哈利低声说,"在马尔福庄园。即使你变了装...我本该认出你的声音。"
这是他一直没对任何人承认的愧疚。如果当时他更快地反应过来,也许多比不会...
"我们都做了选择,"德拉科说,出乎意料地理解了他的未尽之言,"我选择了家族,你选择了使命...现在我们有新的选择。"
他指向莉莉笔记的最后一页,那里记载着一个复杂的咒语阵列,旁边标注着"仅理论阶段,未测试"。
"你母亲相信这个可以工作。结合凤凰魔法和自愿的生命能量...理论上可以打破任何诅咒。"
哈利仔细阅读那些笔记,突然意识到什么:"这需要被诅咒者和施救者之间有某种联系...某种'相互理解的基础'。这是什么意思?"
德拉科的嘴角微微上扬:"我想我们刚刚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不是吗?"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不同了。哈利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德拉科在月光下的样子,疲惫而真实,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那个他记忆中的傲慢对手。
"我保存了关于你的剪报,"哈利突然说,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分享这个,"魔法部审讯期间的。赫敏说我疯了,但...我就是忍不住关注。"
德拉科挑眉:"救世主的小爱好?收集前食死徒新闻?"
"闭嘴,马尔福,"哈利耳根发热,"我只是...想知道你最终会怎样。"
"而现在你知道了,"德拉科轻声说,"一个被诅咒的废物,靠你的徽章苟延残喘。"
哈利摇头:"我看到的是一个比我勇敢得多的人。独自对抗黑魔法,保护母亲...如果换作我..."
他没有说完,但德拉科似乎理解了。两人肩并肩坐在星空下,各自沉浸在思绪中。远处,黑湖的水面反射着星光,像撒了一把碎钻。
"我们应该试试这个咒语,"最终哈利说,指着莉莉的笔记,"满月是最佳时机,而今晚——"
"太危险,"德拉科打断他,"没有足够准备,可能会让我们两个都送命。"
"但理论上——"
"理论上是理论!"德拉科突然激动起来,"你以为我想再次冒险让你受伤吗?"
这句话悬在两人之间,含义太过复杂难以解读。哈利惊讶地发现德拉科的耳尖变红了。
"好吧,"哈利让步,"但我们至少可以开始准备。需要什么材料?"
德拉科的表情松弛下来,重新变得专业:"凤凰羽毛已经有一部分。还需要月长石粉、独角兽尾毛,以及..."
他继续列出清单,哈利认真记下。在星空下,两个曾经的敌人头挨着头研究一份可能拯救他们双方的咒语,这场景既荒谬又莫名地和谐。
深夜,当他们收拾资料准备返回时,德拉科突然说:"谢谢你。为了...一切。"
哈利不知如何回应,只是点点头。但内心某个地方,一股暖流缓缓扩散。回宿舍的路上,他们肩并肩走着,不再像监视者和被监视者,也不完全像朋友——而是某种全新的、尚未定义的关系。
那晚,哈利做了自战争结束以来第一个没有噩梦的梦。梦中有一只银色的凤凰,在星空中翱翔。